生前的人们为了生存总是去适应,他们不断缩小自己遭受的苦难,但死后的人可不会,他们反而会放大生前的痛苦,并把它们带给寄主。
成周这座被王室争来夺去的“首善之地”对到达第二境的孙泓来说宛如鬼蜮。
真是讽刺。
从遍布郑楚的群寇到与日月争辉的章华台,从悲情的召縠到变态的赵引,从满地的赵氏亡卒到满城的游魂,这就是这个时代么?
初次游历的青年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他对这座天下的惊鸿一瞥又有多少人已经看到了呢?
“肉食者鄙。”
孙泓踏过尸身和盾牌向远方走去。
……
城西的动静很大,类似夔牛的作战手段动静怎么会小呢?可智跞彷佛暂时性失聪,看主帅毫无表态其余来询问的小国也当作没看见,毕竟他们也要抓紧时间掠……攻打逆贼。
智跞第七境的修为可以感知到赵氏精卒尽没,虽然他在事前提供了一些小小的帮助但没想到那位年轻人真能做到——关键还做得这么干净。
“鸿运当头啊。”他已经忍不住想要看赵鞅的脸色了。
可等到联军进入宫城后智跞笑不出来了。
“全跑了!?”
“是……”
智跞都不知道自己该作何表情了,好歹也是堂堂“天子”,打都没有打就丢下部队自己和几个大族带着钱财、典籍以及礼器跑了。
“他、他……何其可笑!”
他要是知道召縠的事只会更加可笑。
“跑去哪了!”
“三天前就出发去楚国了。”
好吧,这下追也追不上了,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智跞看着远处周王室的宗庙蠢蠢欲动。
“算了,还不到时候。”
除了收获的这点名望也就只有更惨的赵氏能安慰一下自己了。
……
刚从新郑回来没多久的赵鞅在自己的书房听到了这个噩耗,侍人看着面无表情的他瑟瑟发抖,虽然后者没有说什么但那股无法控制的威势已经笼盖了整个家族驻地,整个赵氏都噤若寒蝉。
智跞甚至帮他把千余阵亡军士的装备打包送了回来,码放得整整齐齐,彷佛在说“看,我可一点没动”。
良久,赵鞅开口道:“可知是谁做的?”
“不……不知,但现场留有这个。”侍人将一块从赵引身上撕扯下来的抹布呈上去,上面大大地写着一个“泓”字。
“砰!”赵鞅身前名贵的案牍被压成了齑粉,侍人扑通一声跪在前方,抱头缩项不敢言语。
……
这场成周之乱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晋国巩固了自己霸主的地位,周王室的面子再一次被诸侯按在地面上摩擦,而东南方的吴国也在酝酿着一场改变未来天下格局的大变。
不过这些都跟孙泓没有关系了,这位脱离漩涡中心的青年正在跟着老师好好学习。
“是你兄长让我好生管教你几年。”
李耳指了指一份载有五千言残卷的竹简,孙武曾在上面留下过道韵,本要指引孙泓去寻李耳,没想到这个惹事精一路经历了这么多事。
“您过去认识兄长?”被兄长背刺的青年有苦说不出——是的,他还想接着出去浪。
“不认识,但他的道与我颇有相似之处,很有好感嘛。再说了,你是我弟子难道管不得?”
“不是这个意思,您不是让我去西边办事吗?”
“这个不急,到时候有你累的。”
“而且就你现在这点本事可别回不来,好好修炼两年吧。”
孙泓无语,才出来几个月啊又要坐牢。此时一阵风吹来,头顶老树抖了抖,顿时叶如雨下。
他其实明白兄长的意思,吴国正处多事之秋让他避一避嘛,可孙泓有些淡淡的担心:孙武自己也身处漩涡边缘,稍不留神就要被卷进去。青年抬头接住一片起舞的叶子,结果正好看到了老牛正亲昵地蹭老师坐骑的屁股——另一只青牛。
这算什么,老牛吃老牛?
“就算现在想回去这老色牛也不会捎我了吧。”
“哼,是你先背刺我的,年底回不去可别怪我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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