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林没吃过丹药,唯一服用过的还是妖兽的妖丹,那日在青峰太过饥饿,就忍不住吞了下去。一口入肚,灵力沛然,丹田如沸水翻滚,而后钻心之痛,就昏睡了过去。他自知灵力时有时无,但不知是何原因,以为本就如此,就没在意过。于是对张凌薇说:“没事儿,过一会儿可能就好了。”
张凌薇一直很好奇顾林灵根归属,以她来看,顾林是有四个灵根,可有的时候,又只有一个火灵根,在怀有火灵根时,极为不稳,每次动用灵力都若在浪海中飘飘摇摇,随时都有分崩离析之险象。她说:“我看不透你灵根归属,若能平安完成此次任务,你可随我们去明修之地,让宗中真人好好看看,不然灵根不稳,修为难以增进,而且修炼时会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顾林说好,过了会儿,又说一声谢谢。
张凌薇笑了笑,道:“你现在没有灵力,走我后边,我带你出去。”
说完,张凌薇厉呵一声,带金石之音,手持的青鞭一亮,即染上濛濛青光。青光中电弧缭绕,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而张凌薇此刻,眉间一点朱砂,眼角浮现红色云纹,双颊隐有青色印记,其衣袂飘然而起,周身有云雾缭绕而生。
张凌薇手指一点青鞭,青鞭就听话般立起,旋转缠绕下,化为一柄青色长剑。张凌薇竖剑于胸前,眼中神光蓦然一亮,整个人就化为一道青色长虹,冲到临近的百足巨蜈面前。然后青剑向前一点,即有一道青光凝在剑尖,弹射而出,击中在一头百足巨蜈的头部。
在这点青光面前,百足巨蜈厚重的甲壳如豆腐般,起不了一点抵挡作用,只见一道青鸿直接穿透过去,瞬间泯灭百足巨蜈的生机。
附近百足巨蜈见此,本来向后退,可突然像接到什么命令般,变得大无畏起来,没了顾忌,纷纷爬行过去,离近张凌薇之时,身体从地上扬起,或用口器喷出暗绿色的液体,或用锋锐的前足刺在其护体灵光上,可这点攻击对张凌薇来说,除了在护体灵光上点出一圈圈的涟漪之外,丝毫破不了这薄膜,若蜻蜓点水,过而无痕。
张凌薇威势不减,双指拂剑,向前隔空一点,又有一头百足巨蜈瞬间没了生机。连斩两头百足巨蜈,它们痛苦的嘶嘶之声,连雾林中的风都有呜咽的味道。此地已是遍地残尸,墨绿色的汁液溅洒各处,到处都是腥臭的气息。雾林中迷雾升腾,开始乌烟瘴气,咫尺之内才可见物。那些飘浮的微光,突然间都变成了墨绿色,宛如鬼火,摇曳不定。
张凌薇知此处结界有所松动,她通过神魂之术搜索,发现此地确实有一结丹之境的妖怪镇守,结界亦是其布置而下,为的是遮掩封印夜之女王的入口,好让她挣脱之时没有太大的动静。而那些百足巨蜈,是其培育的虫卵,通过不断的繁衍,好用其口器喷出的墨绿汁液,消磨封印大阵。
数万年来,已有成效。
这阵法布下不是为了困住他们,而是遮掩入口,防止林中一些野兽闯入,兼具传送法阵,为的是若真有人闯入,也可阻拦一时,是他们误打误撞进入,才不得出去的门道。当下离开此地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百足巨蜈们不再攻击自己,在它们神魂印记中,孵化成熟之后,就会进入一处深渊的位置,在那里生活繁衍然后喷洒腐蚀的液体。
此结界虽在困人方面有奇效,可毕竟还是为了避免让其他野兽进入,而且为了有更好的隐匿作用,所以也就只是一个小法阵,不惧伤人之效。破解方法就是让自身散发和百足巨蜈一样的灵力波动,这样在穿过结界的时候,法阵会有所识别,为百足巨蜈放行,这样就不会阻拦。张凌薇来时带了众多法宝符篆,都在修炼的储物空间内,区区一张化形符篆,自是不难找到。
张凌薇对顾林说:“我们一会儿到树梢隐匿一下,然后用化形符篆变为百足巨蜈的样子,我再给你加一道百足巨蜈的气息,跟着它们就能出去,按苏城主所给地图,结界之外应该就是封印夜之女王的渊池位置,我们更应万分小心。”
快要到达夜之女王的位置了,此行还未到任务关键之处,就以让两人狼狈不堪。尤其是顾林当下灵力薄弱,自己都难以照顾,而外还有如此之多的百足巨蜈,进入渊池之后有何变故,更是难以预料,其中危险重重,就是张凌薇也不得不认真对待。
顾林现下特别乖巧,不过知道要进最后的渊池之后,也郑重几分。此时他体内灵力还没有恢复,和凡人无常,手中符篆灵器更是折损大半,在之后一段时间不得不依仗张凌薇,他只看着张凌薇说了声好。没有灵力的顾林心绪繁杂,情感薄弱,痛苦万分。张凌薇给他的丹药,虽然没能恢复些许灵力,但此时在张凌薇身后,心情仿佛没那么抑郁了。
那道站在身前的巍然倩影,是他此时唯能触摸到的温暖。
接下来一道强风袭来,张凌薇携顾林飞上半空,停立树梢。
还在底下的百足巨蜈见二人飞起,穷追不舍,也纷纷沿树干爬上。
张凌薇不做耽搁,立刻摄出一枚符篆,贴在顾林身上,然后默念法诀,只见一阵烟雾升起,顾林就变为了一头百足巨蜈,张凌薇看着变成百足巨蜈的顾林,略有嫌弃,可见百足巨蜈们过来,立刻也给自己贴了张符篆。于是树梢上突然多了两只百足巨蜈,让冲过来的害虫们一时摸不着头脑。
此刻顾林进入一种很奇异的状态,他知道自己身形改变,可四肢没有不协调的感觉,手还是手,脚还是脚,意念之中自己还是人形。他试着向前踏一步,整个身形所有的脚都向前踏一步,它伸手,两只前足也向前。他控制不了所有脚的行为,他只要一走,所有的脚就都开始动了。而且眼前景象也和用自己眼睛看到的一样,只是变得矮了一点,没有百足巨蜈那么多复眼带来的广阔的视角。他思索半天,才知道,这所谓化形之术只是变换了躯壳,就像本体进入了另一个空间,但不具备化形之物的行为。
这样也好,不然爬着走路,还变成这么恶心的东西,心里怎么都会有点不舒服。
这时,顾林脑海突然冒起一点火光,而后一道声音从耳畔传来,那是张凌薇的声音:“顾林,一会儿我们混在百足巨蜈之中,跟着他们走出结界,你还跟在我身后就好。”
顾林不知声音怎么传入脑海,还处在好奇之中,但知道情况紧急,没有多少功夫可以耽误,于是连忙跟着前边的张凌薇,一起沿树干爬下树梢。在爬下树梢的时候,百只触足牢牢抓着树干,下来之时竟感觉如履平地,这让顾林非常好奇。
为了能互相分辨对方,张凌薇特意施展法诀,在二人化形的额头黑甲处印了一枚云纹,这枚云枚毫不起眼,只有他们看着之时,才会发出淡淡微光。一切准备好,二人小心翼翼接近百足巨蜈的兽群。走在前边的张凌薇虽不显灵力,但神念深处却同时牵动着数枚符篆和法宝,以防事变好能及时展开防御。
在下边的百足巨蜈见树梢一阵烟气飘过,二人人影就消失无形,瞬间就不知所措,围着一棵大树干转来转去,发出嘶嘶鸣叫之声,以它们初生之灵智,自是看不出这点神通。没了目标,百足巨蜈们开始陆陆续续散去,然后朝一目标整齐爬去。见此,张凌薇和顾林二人连忙来到百足巨蜈兽群中,准备混入其中一起向结界外走去。
顾林环顾四周,这些百足巨蜈一个个狰狞异常,离近看了,倒也没那么丑陋,其中一头一直盯着自己,发出嘶嘶的声音,不知要做什么。顾林不去理会,自顾走着。此时没有护体灵光,他怀中唯剩下一张保命符篆,是以怕出纰漏破绽,所以时刻保持警惕之心,若入龙潭虎穴。
张凌薇和顾林离得不远,并肩前行,跟在百足巨蜈兽群身后,随着它们爬过一个个突起的树根,缓缓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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