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绫没了往日的宁静,很是紧张的看着他,虽然这些事不是她做的,但做的人是她的母亲,她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心底害怕起来,直到发现他的呆愣是在思考,而非发现某种不能接受之事的崩塌后才一点点将心绪平复下来。
的确有急事,书信不好看太慢,云素匆匆看完,在内心整合了一下女人说的那些话,随后将书信叠好还给白绫,说道:“我们得回村子。”
“还有呢?”白绫问道。
云素想了想,看了看天空,再闭了闭眼,看了看心底那片空白,记起结尾处才有的关于她的事情,平静的对她说道:“白绫这个名字寓意不好,我觉得她给你取的好一些。”
“那是她取的,我也是现在才知道。”白绫拒绝他的想法,说道:“但我已经是白绫了,总不能回到刚睁眼的时候,就算回去了我也还是不知道那个名字,抬起头也只能看到那条白绫,所以你还是叫我白绫,你叫多了我听多了已经习惯了,而且我不信这些。”
“一个名字就能带来不详?”她摇着头,对云素还是不放心,又对他问道:“我不认为,除了这个,还有吗?”
云素望向来时那片花田的方向,认真的说道:“我怕去晚了来不及救人,而且要是雨大夫命太好,这都活过来了,他去和人子说,又找了一群人去村子里堵着你我,很麻烦。”
白绫看着他沉默下来,云素抿了抿嘴,自己也沉默下来。
他随后上了马背,对她说道:“先去救人。”
书信上的口吻应该是出自一个很活泼很跳脱的女子,就和白清净嘴里说的那样。
这书信是写给他的,在他还没出生之前就写好了,他也不是她特意千挑万选选中的,她只是在二师姐去的南边随意点了一下,刚好就点到了他。
因为她的手指点到了他,所以这信才是给他的。
里面是一些问候,一些前因,一些解释,还有她自己的一些歉意。
在她的预想里只会有自己来到这里,很明显她的预想出现了某个疏漏,这个疏漏不是指朱雀的晚生导致二师姐的逝去,她在里头提到了她知道朱雀会晚生。
这也并非她欺骗了白清净或是二师姐,而是在二师姐去南方之后,她才知道自己算错了。
她造成的疏漏不止这一个,比如她的预想中白绫身上的术应该是在他身上,又比如他不会如一具尸体般躺了一年。
那道术算个好东西,但也算不上什么好东西,她应该因此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为了不让那道术落在腹中未出世的孩子身上,所以她选择了另一个孩子去承载,她的歉意源自于此。
而那个选择的孩子会跟着那道术寻找到这里,所以她在这里留下书信,为那个孩子解惑,说清楚前因后果。
从前不知道那是什么病,后来也不知道白绫为什么会每日每夜的梦到他,现在就都知道了。
白清净说白绫多了些什么。
若是她现在活过来,就站在他面前,大概也会说白绫多了些什么,还会说他也多了些什么。
这是她死前的信,之后的事情她已经死去并不知道,云素知道。
因为她的随意一指指在了云素身上,所以他先知,又因为他在和她的术在那片空白的天地中相争时,因为鸢钟灵的插手他赢了下来,所以他没能应下那道术,所以他才会先知后初,生而知初。
所以他多了个进不去的初境又少了道术,所以术才会又回到本该载术的白绫身上。
白绫比他大一些,在他还在与术争的时候,她便已经知初,所以她也多了些什么。
他内心当真没有多少波动,白绫不会无缘无故的梦到他,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得病,与他一样,她心里也应该早有一些猜测,就像那片花草前莫名其妙的话。
原来如此,所以她才说要把术还给自己。
云素问她说道:“你觉得我该怎样?”
白绫不理解的说道:“至少你不该这么平静。”
“我不知道该去怪谁或者是感谢谁。”云素只觉着疲倦,女人、苏一一、二师姐、祖母、诗绪、鸢钟灵、唐晚晴、白清净一个个从他脑海走过,说道:“我的一切你都知道,但我实在不知道该去怪谁。”
“鸢山人不待见我是因为人世间做了一些事,祖母又和人世间扯上了关系,我刚好得了病,还有鸢钟灵做的一些算计。”
他一点点的理着,说道:“可鸢钟灵若不救我,我只怕醒不过来,也捡不到苏一一,她若不把术加在我身上,我只怕永远都见不到你,二师姐若不来找朱雀,祖母到死也无法和父亲联系,我也永远无法从鸢山离开。”
“我不是不懂对错,只是这怎么理得清楚?”云素不想再理了,看着她的后脑,不知道此时她是什么神情,说道:“我只知道对于你个人而言,你并不欠我什么,不需要你还我什么,你若非要去论,是我应该还你,这术本该是你的,是她搅乱了。”
白绫沉默着攥着缰绳。心里的是说不清的乱麻,眼前的是一些伤痕,上马时他的衣衫起来了一些,她看到了那些恐怖的伤痕,才从关于书信上的事走出来,猛然想起自己回去是做什么的,而他又是从哪里出来的,又是为了谁去的人仙宫。
云素说完,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拿出那个瓷瓶,还是没去看,又对她说道:“我从回去的人身上找来一个瓷瓶,按理说,这些书信应该也被他们搬回去了才是。”
白绫突然不知道自己要那个瓷瓶做什么,甚至不知道要这些书信做什么,只是撇过少年手腕上恐怖的皮肉,只知道少年因为这些恐怕差点死在了朔归城。
“疼吗?”她问说。
云素顿了顿,所有话突然堵在了嘴边,很久之后才回答她说道:“只是一些皮肉之苦,我身上有太岁肉,伤好得比别人快,而且我不怕疼的。”
云素看她没有反应,将衣衫收紧了一些,把伤口遮得严实一些不让她去看,又把瓷瓶收了回去,说道:“受些伤,没办法的事,又不是过家家。而且我此去不仅是为了你,我自己也弄清楚了很多东西。”
他一点点的和白绫说道:“人子是个还不错的人,虽然朔归都归他管是个土皇帝,但没什么架子,也不纳妾,我还挺喜欢他的,可惜他非想着拿我的身体去给雨大夫,他有个同样很不错的夫人,笑起来很好看,我和他比了很多东西,几乎每次都是我输了,还拿了他很多东西,说实话,我的确有些不想杀他,而且杀了他不杀了他都一样,杀了他他的夫人也不会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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