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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儿并未生气, 反而在门口听了会儿动静,衔蝉还在里头竟然也没出来,她等了好久, 转身走了。松江府回来一别, 头一回见就被白栖岭撂脸子,花儿心里骂他骂出花来, 转念一想幸好这个祸害要走了,不然往后不知还要受他多少气!

衣袖里塞着那张纸, 纸上的字她不识几个, 找了个没人的地儿打开来看, 在地上划拉了两个字, 死记硬背下来笔画,这才去了集市。

那算命先生翻着眼皮坐在那, 花儿坐他对面说:别翻了!这两个字念什么?

拿起笔在纸上写,算命先生看了一眼,撇撇嘴:太、银。

太,后面跟着那个字花儿认得:是子。衔蝉抄的东西里有“太子”二字。

“问这做什么?”算命先生问她。

“我不识字总被人笑, 琢磨着每天认几个字。”花儿趴在算命桌上。

“现如今这城中往来的人多而杂。”算命先生说道。

“您整天翻眼皮还能看到人多人杂?”花儿逗他,顺手揪了把他的胡子。

算命先生拍打她的手, 要她细细听他道来。

往年开春后, 燕琢城里的往来商队多了起来,驿站、客栈、酒楼、茶肆满是人。但那往来的人, 一眼能看出是商队的人。这一年不一样, 有些人看着就不是经商的。不经商,走动起来又利索, 看起来像是充过军的。

“咱们城门口的关卡真是闹着玩。”花儿道。

算命先生摇头叹气:“逃吧!逃吧!”

“为何逃?逃哪去?”花儿问。

“不太平喽!”算命先生起身背起他的袋子, 拿着那柄长旗, 走了。

花儿腹痛,在那桌上又趴了会儿,这才往家走。她惦记那张纸上的字,进家门又挑几个出来死记硬背,而后再出门,这次去的是茶肆。那茶肆算账的先生认得她,她去问几个字那先生倒也愿意教,认真给她讲了讲。

花儿只问了三人,就意识到衔蝉抄写的东西不简单,她生怕为衔蝉惹麻烦,就将那页纸藏在了一个稳妥的地方,也不敢问太多人太多字,琢磨着过几日再说。

阿婆不知晓她在折腾什么,只当她在忙活什么赚钱的营生,这时想起了飞奴,念一句:“飞奴也不知去哪了,真就没影了。”

花儿捏了捏身上戴着的平安符,又躺回树下。

她在饭庄里跑堂的时候听有人念叨:霍灵山的人年后很消停,小一个月没下山了,不知在酝酿些什么。也有人说霍灵山的人与其他地方的匪被朝廷招安了。有人反驳:招安这么大事能一点动静没有?花儿想或许没动静就是好事。

傍晚时候衔蝉回来了,她们站在门口说了会儿话,她就匆匆回到家关上门。花儿跟阿虺、照夜一起去打更。

照夜这些日子不知在忙什么,哪怕到了夜里也时常消失。这一日仍旧如此,刚走了一条街,他就说有差事要办,走了。

花儿问阿虺可知晓照夜在忙些什么,阿虺摇头:“自打去给白二爷赶车,就没什么机会与照夜哥闲谈了。前段时间说夜里总去审细作,这些日子他就什么都不说了。”

“别回头跟飞奴一样突然就消失了。”花儿说道。

“不会,衔蝉还在呢!照夜哥是要娶衔蝉的,他不会丢下衔蝉自己走的。”

阿虺说完想起什么似的,对花儿说道:“老管家今日来找我,说让我准备准备,跟着二爷去京城。说是过年时候再回来。”

“那你去吗?”

阿虺挠挠头,似是很为难:“阿宋太小,我娘身体又不好,若是去了我不放心;若是不去,恐怕再也寻不到这样大方的主雇了。”

花儿则安慰他:“你尽管去,家里还有我。小阿宋跟我好,不行可以过来跟我住。你娘也过来,跟孙婆我们挤一挤,也能有个照应。”

“我是怕拖累你。”

“有什么可拖累的?做个伴罢了。衔蝉呢?会跟去吗?”花儿问。

“我不清楚,老管家没说。”

花儿有些舍不得阿虺,眼见着身边玩伴越来越少,去年冬天一起去河边凿鱼的人一个个走掉了。她想,最后柳条巷不会就剩她一个人了吧?

她极少伤春悲秋,此时情难自控,这更打得心不在焉,喊错了好几回。前头的衙役回头看她几次,笑她是不是被小鬼摄去魂魄。见花儿不搭腔,就又回身念叨起近日的怪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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