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听起来这么冷酷的字眼,一时之间便让两个人无语了。
半夏瞠目结舌,下巴差些掉下来,连忙伸出手去捏他脸:“我靠,你今年三十八?你当我傻子么,我……”
半夏荡着她的腿,也开始心事重重。
“我今年三十八,雅禁过世的时候,我已经九岁了。”迟雪依旧笑眯眯。
而迟雪蹲在地上,开始时只觉得脚麻,过了一会,竟然开始觉得心疼,一抽一抽的,跳动的好似是别人的节奏。
“有的时候他的确温柔,有的时候又像石头那么死硬,他这个人,不好捉摸。”半夏低着头,若有所思,过一会突然想起什么,扭头转向迟雪:“你说你见过前世的雅禁,你家雅禁不是死了二三十年了么,你今年才多大……”
心疼,歉疚,还有一点点决绝,这种感觉,绝对不是他迟雪该有的。
“我们族的雅禁,一共转了十三世,其中一半是女,一半是男,上一世的雅禁我见过,很厉害也有些寡淡,不像雅禁这么温柔。”
顺着这股莫名的情绪,迟雪起身,朝一个莫名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听你说过了,上一世的雅禁是个女人,你们族的转世还真是奇怪,还带女变男的。”半夏坐上那块石头,无聊开始荡脚。
越是走近,这种情绪就越明显,心跳得也越来越缓,每一下,都似乎负载着一个沉重的过去。
“这一世的雅禁,和上一世的不同。”迟雪笑眯眯的,看着宣夜和半夏。
到最后,在针叶松林的某一个暗处,这种感觉终于达到了顶峰。
山林里的清晨冷而潮湿,宣夜给半夏寻了块石头,取出先前买的那件皮袄,又替她盖在石头上面。
再见。
宣夜坚持半夜便动身,要半夏在客栈睡她的觉,可半夏不肯,耷着脸,两步一歇,几乎是被宣夜拖上山来的。
他听见这两字在自己心腔里面荡漾,几乎便要脱口而出。
因为包括篱落,全村似乎没有一个人愿意让他们留宿,半夏他们只好出了山,在四日后回转。
不是他,但他能感应到,在咫尺开外,松林的暗影里,有人正在告别。
“九月十二,五天后。”篱落抬头,清楚明白回答。
天际这时渐渐杀白,慢慢的,有光线穿透密林,勾勒出了那个人的轮廓。
“你婶婶的忌日是什么时候?”
尖削单薄的脸,肩微微塌着,身形虽不算高,但也玲珑有致。
篱落于是开始咬牙,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才忐忐忑忑道:“其实……,叔叔每年都会回来,每年婶婶忌日,坟头都会多最起码一个狐狸头,他家旧屋,也都会多一个恨字,那个字……,可能是叔叔唯一会写的字。”
这个人,是琥珀。
半夏连忙一把按住宣夜,正色:“我们会替他解脱。”
“他会被投入往生河,一切从新开始,这样也好。”
“你们会把他怎么样?”篱落这时开口了,表情有些犹豫。
站在琥珀身边,迟雪清楚听到了她的心。
“也许是吧。”宣夜叹口气:“可是他在哪呢,我们就算寻到了他的根,却未必能寻到他的人。”
“他不会往生。”愣了一会迟雪才道,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说:“被我们雅禁收服的恶灵,将来都要投入我们族的轮井,生生世世囚禁。”
“貂精和狐狸精,差别不大,所以琥珀只是被殃及的那个池鱼。”做这个结论的时候迟雪非常高兴。
琥珀一愣,对他这句反应极大,立刻转身,惊恐地看住了迟雪。
逻辑到这里已经基本通顺,串成了完美的一线。
“他不会往生,会被生生世世囚禁。”迟雪吞了下口水,又重复一遍。
所以他才对狐狸如此痛恨,怨念不散,最终成了恶灵。
之后他能明显感觉到,琥珀的心陡然一沉,沉到了乱刺嶙峋的湖底。
因为莫邪癫狂,要杀光所有狐狸,所以狐狸和狐狸精们设下陷阱,在死前还玩弄他,咬下他舌头要了他的命。
“不!”隔了一会琥珀居然说话,人飞奔着穿出松林,声音惊恐而凄切,再清楚不过,在一整个山林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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