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黎和小南瓜一道回头, 看到容凌负手站在他们伸手。
他穿得单薄,还是室内那一身白毛衣,柔软的羊绒料子熨帖着他修长的脖颈,让他看上去比平日更多几分温柔, 却仍是神采奕奕。
他这个人, 无论何时精气神都很好,哪怕是通宵也看不出疲惫的样子。
刚才钟黎隔着栅栏还看到他和一老人聊天呢, 对方看着衣着朴素, 气质不像是一般人。他回来后, 她随口问了一嘴, 他神秘一笑, 说人没退前是国办的, 钟黎忙打住,不问了。
有些事情不是知道得越多越好。
他这个圈子里的一些事情, 她也没必要刨根究底的。
他不主动跟她说的话, 她从不会主动问。
“年后想去哪儿玩?”容凌问她。
这个问题他之前就问过她,她其实不太想出门,但盛情难却,只好说她不喜欢跟很多人一起去, 会不自在。
他就说这个好办,就咱们一家三口去。
钟黎再没话说了。
她只好报了就近一个滑雪场的地址。
除夕夜是在容家吃的,吃完饭容应棠就回了南海,顾允章交代了他们两句, 给小南瓜包了个大红包也离开了,一家三口动身北上。
路程不算远, 但路上遇到高峰期, 交通实在拥堵不堪。
“累的话你们先休息一下, 到了我喊你们。”容凌说。
“算了,睡不着。”她嘴里这么说,过一会儿后座就没动静了,容凌诧异回头,发现她已经抱着小南瓜窝在后座睡过去了。
胸膛微微起伏,脸颊温润,小南瓜趴在她怀里,母子俩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盯着她,连绿灯了都没瞧见,直到后面汽车传来鸣笛声。
他忙启动车子,汇入车流中。
抵达滑雪场已经是黄昏时分了,钟黎还睡着。
容凌将她和小南瓜从车里抱了出来,将小南瓜交给魏允抱着,自己抱着钟黎去了休息的房间。
钟黎一直睡到夜半才醒,揉着眼睛好一会儿才彻底睁开。
“醒了?”容凌倒一杯水,往后一靠抵在沙发边缘,慢条斯理喝着。
钟黎揉了揉眼睛:“这是哪儿?”
“你忘了?滑雪场啊?什么记性。”他哂笑。
钟黎有些迷糊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不好意思地对他笑笑:“我睡糊涂了。”
她觉得肚子饿,忍不住按了一下。
容凌说:“我给你点了餐,我们去楼上餐厅吃吧。”
“那小南瓜怎么办?”
“我喊了魏允,让他帮忙看着。”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钟黎挣扎了会儿还是屈从了自己的胃,被他牵着去了餐厅。
只是,在房门口和魏允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多少有些讪讪的。
好在魏允训练有素,没露出任何异样的神色。
餐厅里没什么人。
钟黎看了一圈,这是建在山顶的玻璃花房,除了深棕色的家具和书架,一应是透明玻璃的摆设,吊篮里坠着绿色植物和花卉,夜间头顶繁星点点,小灯泡一闪一闪,别有一种静谧温馨的情调。
“这边环境很好啊,为什么没什么人来啊?是太晚了吗?”
“可能是吧。”容凌低头,不在意地一笑,手里刀叉缓缓切着牛排,将切下的条状搁到她碗里。
其实他一早就让人清场了,他实在不喜欢吵吵闹闹的氛围,何况是难得跟她出来吃顿饭。
烛光晚餐,怎么可以让无关紧要的人来打扰?
钟黎没多想,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
“别光顾着吃,喝点儿酒。”他将倒好的红酒推到她面前。
“我不喝酒,我酒量不好你知道的。”
“没事,我在这儿你怕什么?喝醉了我抱你回去。”
“真不行。”
“就喝一点儿。难得出来一趟,别这么扫兴,乖。”他继续诱哄。
钟黎推不过,浅酌一口。
这酒入喉甘甜顺滑,一看就不是凡品。
她抬眼朝旁边的酒架上望去,每一瓶酒都不一样,自信看,竟都是珍品。
“这些都是老板珍藏的,一开始怎么说都不肯拿出来,后来还是被我给挖出来了。”他举杯跟她碰一下,“要不要一一品鉴一下?”
“不了不了。”她对喝酒实在没什么兴趣。
酒杯在细长的指尖轻晃,暗红色的酒液里倒映出她自己的影子。
是一副脸颊微醺、春色无限的样子。
钟黎惊觉这酒的后劲其实挺大的,她似乎喝多了。
“我不能喝了。”她放下酒杯捧住脸,懊恼地说,“回头还要照顾小南瓜。”
“他睡着了大晚上的你照顾什么?”
“我要给他盖被子呀,他经常踢被子。”
“我会给他盖,放心,ok?”
钟黎已经听出他语气里那点儿不满,虽然神色平和,但微阖的眼帘和凉淡的眼神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
钟黎也觉得自己扫兴,难得聚一次呢,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晚饭吃完,她挽着他的胳膊走在山间笑道上。
路旁是一应的仿真铁轨道,更远的地方是暗蓝色的天幕和一望无垠的雪场,偶尔有几行足迹深浅不一地浮现在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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