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觉得怪怪地,说道:“马婕妤平日里兰心蕙性,与朕偶尔吟诗作对,都能机巧应变,朕也是很少见她语拙的时候。”
“我堂妹来时便告诉我说,在宫里混的都是人精,能让人精如此自污,说不定当时她看见了什么人也在秀心宫里,但是不能说,只能以这种拙劣的谎言来旁敲侧击地提醒。”
卫将离说着,在秀心宫殿里四处转着圈,一会儿看看书柜,一会儿又伸手抹了一把窗沿。
皇帝见她到处乱转,问道:“你在找什么?”
卫将离不答,直到歪着头看到寝殿外间的一处房梁时,便招手让皇帝过来。
皇帝一头雾水:“做什么?”
卫将离把旁边放花盆的高案搬过来,自个儿踩着凳子爬了上去,道:“你帮我扶稳了啊。”
皇帝连忙抓住摇晃个不停的桌子脚,道:“你上去做什么?有什么想查的让侍女帮你啊。”
卫将离查看着房梁,道:“那可不行,马婕妤都自污成那样了,这事儿肯定小不了,能少惊动点人就少惊动点人吧……哎呦,我就知道马婕妤是想求救示警,瞧,在这儿呢。”
卫将离找到的的房梁积灰上有几个脚印,那脚印十分大,绝不是女子的脚。
皇帝也被卫将离撺撮着上去看了一眼,下来后,一脸懵逼道:“你怎么知道这里藏过人?”
“因为整件事很奇怪呀,你先把看到的鞋印画出来咱们慢慢说。”卫将离拿过纸笔摆在皇帝面前,接着道:“我以前经常遇见这种某某门长老掌门一夜暴毙的事儿,练武之人身强体壮哪能有这么多暴毙的,往往一查就知道看似没人的房间里往往藏着人,而凶手最喜欢藏的就是这种灯火照不到的房梁顶。自我代入一下,如果是我想害慧充仪,在下手之后,又遇上那宫女带着一群人正巧回来,不想被认出来,当然要找地方躲。”
皇帝一边画图一边道:“在慧充仪身边的宫女带太医来之后,紧接着母后便来了,而且坐镇在唯一的出口处,若真如你说,凶手如何混得出去?说不定是慧充仪身边的人作祟呢。”
“那你如何解释这脚印?作祟的人闲得无聊自己印上去的吗?”卫将离摸了摸后脑已经结痂的伤口,又道:“何况袭击我的那拨人也是身手不低的,我宁愿相信是同一拨人。”
皇帝将画好的鞋印摊平,一看那尺寸果然是男人的脚。
卫将离比了一下脚宽,道:“你看,脚掌面约七指宽,右边略深,这是至少扎了二十年马步才能扎出来的脚。”
皇帝见卫将离一脸“你不能质疑我的专业性”的表情,沉默了片刻,忽然道:“此事你就别管了,朕来处理,你回去好好养伤吧。”
卫将离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道:“从刚刚起你就不像是要认真查真相的模样,其实意识到马婕妤是冤枉的时,你就差不多猜到了吧。”
“别说了。”
卫将离无视了他话语里的不快,继续说道:“能让马婕妤吓得连开口都不敢的,除非她知道她一开口把人说出来,要牵涉到的大人物太过可怕,连她自身也难保——”
“住口!”
若是一般人,此时大约就很识趣地闭嘴了,但卫将离当即便直掐他的痛脚道:“我凭什么住口,你以为这事儿只是你娘可能要害你妻儿这一小部分吗?”
皇帝烦躁道:“你不是说不关你事吗?”
卫将离比他还烦躁:“我尼玛都被人打成这熊样了还不关我事儿?!”
自从见过白雪川之后,卫将离的脾气就忽上忽下,时而理智时而狂躁。皇帝想发火的时候往往发现她比他自个儿更暴躁,登时情绪就不得不先稳定下来去劝卫将离冷静。
“那个……你先控制一下。”
卫将离显然是控制不住的:“老子纵横江湖那么多年,先遭人道德绑架后被人打包送去给人夫,不,人爹当续弦,整天被人喊娘娘都喊得我特么都肾虚了,娘什么娘,我哪儿来那么多娃!你特么懂我这小暴脾气多憋屈吗?现在好不容易知道是谁盯上我了你还说跟我没关系!啊?”
——你就这么嫌弃人爹吗?人爹有什么错?
皇帝耳朵特别受伤,半晌,怯怯道:“你先别生气,不行咱们喝碗绿豆汤。”
卫将离吼完,坐下来拍桌道:“你看你这人,好好说话你不听,掀房顶了你才听,这不故意气人么,不给我一盆儿加冰的别想我消气儿。”
她刚说完,一个宫女从寝殿小跑出来,道:“陛下,充仪娘娘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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