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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世的道士分为两派,火居道士可以娶妻生子,另一派却不行。明心生怕他做了正经道士,听到这里方才暗暗舒了气,大着胆子问:“李郎君来长安也有八年了,日常坐卧总得有人操心。不知是哪位姐姐顾着你的饮食起居?”

这是在问李淳风有没有妾室和得宠的丫头?温娇与素心对视一眼,皆被她这百转千回的小心思逗得暗暗发笑。

李淳风也不知是否看出了明心的意思,只是一派无谓的云淡风轻:“在下身边只有一个书童德秀,日常做些洒扫庭除、端茶倒水的活计。”顿了顿,补充道,“呆笨得很,也不擅交际,平日出门见客时都不便带他。不及好友袁天罡身边侍奉的家童逢吉,偌大的璇玑馆,里里外外皆由他一人照应,更妙在井井有条、纹丝不乱。妫川郡夫人与两位女郎待会儿便可见到他了。”

很好,没有妾室,没有通房丫鬟,甚至连丫鬟都没有。

明心一本满足。

温娇则道:“风闻火山令袁天罡可是当世第一相士,千金难买一卦,不想竟是李郎君的好友。可见‘方以类聚,物以群分’的古话果不我欺。之前下帖子时,说李郎君可以带一位陪客,李郎君是带了袁令作陪吗?”

李淳风含笑道:“他已先行一步了。”

没有让客人干等着,请客的反倒在外边悠哉悠哉溜达的道理。说到这里,温娇也不好再拖延下去,当下莞尔:“让袁令久等,可是我的罪过。李郎君,不如我们这便入席吧。”

他俩斯抬斯敬的功夫,全然不知,楼上先到的玄奘与袁天罡已撞在一起,闹出了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风波。

不同于李淳风对外道的平和态度,袁天罡生平最厌烦的就是和尚。他一进门,就看见了端坐在那里的玄奘耀眼得近乎反光的头皮,下意识的连退三步,望了望雅间门楣上的名字,喃喃道:“没有走错,可,为何有只秃驴?”

玄奘眼皮一跳,他自幼修佛,自问性情已经足够平古井无波,可依旧被对方这份理所当然看不起的态度而大觉冒犯。

冷静,冷静,不能犯了嗔戒!玄奘反复告诫自己,终于稳住了心头乱跳的火气。考虑到对方极有可能成为自己这座肉身将来的后爹,本着孝顺并慈悲为怀着的原则,他双手合十念了声佛,然后说:“这位施主慎言,举头三尺有神佛。毁僧谤佛,将来会下无间地狱,届时想要回头都难。施主何苦因逞一时口舌之快,遭此灾殃?”

袁天罡眉心一跳,冷笑,奚落道:“最看不上你们这群口出狂言排除异己的秃驴。”

玄奘修养再高,此时也不由心头火突突直冒:“敢问施主,什么叫口出狂言?什么叫排除异己?”

“你们佛爷口口声声四大皆空,可见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极乐世界、森罗地狱。你们这群做徒子徒孙的却不尊祖师,拿他看不上眼的空空幻想去威胁他人信佛,怎么叫人看得起?我且站远些,不与你这秃驴说话。”袁天罡道,果然又退了数步,远远的站在走廊里。

这是阿娘办的酒席,你也算半个主人,要有主人雅量。玄奘劝说着自己,强把快要喷薄而出的心头火气按回去,劝道:“你我都是客人,理应以和为贵,不然岂不是让主人难做?”

袁天罡一语不发,指了指自己的嘴,意思很明显:我不与你这秃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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