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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听醒过来的时候, 飞机已经入境国内了。

他们相当于飞行了一夜,转天直接进入a市的工作日。

时听伸了个懒腰,深感自己做了一场狠邪恶的梦, 因为她是带着对祁粲的讨伐入睡的,好像在梦里狠狠对他进行了恶魔的诅咒。

不过醒来的时候,时听正正经经地靠在自己椅背上。她和祁粲之间的距离十分符合社交礼仪,相敬如宾的样子——虽然沈助理王助理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充满粉红泡泡。

时听悄悄打了个哈欠,这一觉睡醒了再看,右上角的数据竟然往上跳了一大截!看来她睡着的时候梦话十分活跃。也很合理,毕竟是带着仇恨入睡的!

祁粲眸色始终淡淡,看不出任何情绪, 侧颜优越地望向舷窗外的天空。

笑话。

就算知道了距离极大地影响着心声的音量, 他祁大少是不可能每天和人拉拉扯扯、紧密贴在一起的。

像什么样子?

如果他行为出现反常,暗处的人也会发觉其中的端倪。

现阶段, 祁粲只需要把时听控制在自己的视野范围之内,保证音量稳定,就已经解了燃眉之急。剩下的,他还可以忍。

总归她也不能比佛音更离谱了吧?

至于更近距离的接触…祁粲冷笑。

时听也忧愁地看着飞机俯冲向熟悉的城市。

要是真像祁粲那神经病发疯之下说的那样, 那回国之后她可就没有人身自由了啊。

时听怎么也想不到, 现在这个变态神经病竟然要控制她限制她的出行。第一步是控制, 第二步岂不就是关小黑屋,第三步是不是就要直接虐待她, 像她看到的剧情那样、对她如此这样、夜夜疯狂?

——「该死的男人,你凭什么,你这是在玩火!」时听在心里邪魅地怒吼。

呵。她的大脑果然又在想一些有的没的。

祁粲冷笑着换了个姿势, 这场婚姻本就是利益驱动,他们之间又没有感情, 他怎么能做那种事?

控制她的位置,确保心声的相对稳定性,只是一个方法。

而除了距离因素,他还有别的方法——

祁粲看了一眼“沉默寡言”的小哑巴。

——学手语。

祁粲英俊的面容高深莫测,真以为他祁大少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

他经过反复思考,人为之所以她的心声像是要完成kpi那样急迫,大概率都是因为憋的。而祁大少一生经手的重大项目不知道有多少,他不信时听真能有多庞大的kpi要完成。

从心理学角度来分析,时听恐怕就是因为不能说话才会这样。因为不能和人交流,因为也没有人懂他的手语,所以内心才会越来越急迫,变得越来越不雅观,不文明,不道德。

既然如此,那他就和她“说话”。

对祁粲而言,学习四国语言都不是难事,更何况是学习手势记号。

祁粲气场冰冷强大地笑了一下。

只要他愿意且能够和她交流,她能够正常表达自己,那她的心声还会那么活跃吗?

祁粲这么做,当然是为了自己利益考虑,并不是真的想要给时听一个发声的出口。他需要给自己多准备一些后路,来应对他人生中这第二次的重大危机。

是的,在他心里,时听的重量级已经等同于当年那场尘封的意外事故。

年轻总裁淡漠抬手,在时听去上洗手间的时候,淡声对下属吩咐道:“给我收集手语资料。”

沈助理先是震惊,然后一脸激奋感动:“是!!”

——祁大少甚至开始为了太太学习手语了!啊!

豪门那些人知道吗?!大少他超爱。

私人飞机落地,这场行程总算结束。

刚刚下了舷梯,祁粲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祁老爷子得知了他们两个她飞他追的事情,毕竟祁氏庄园里也有祁老爷子身边派来的老人,消息传到他老人家那里再正常不过。

“你和听听怎么回事?怎么跑去那么远的地方了,两个人还好吧?”

祁老爷子是真的希望祁粲能有个稳定的家庭,能让冷漠冰封的心中生出感情的温度。他觉得时听有这个能力。

而时听一脸忍辱负重地走在祁粲一米之内的位置。

不好!不好!

“很好,”祁粲的心情的确很好,“您别担心。”

“爷爷是觉得,你好不容易找到听听这么好的女孩,你们两个又彼此适合,可不要因为一点矛盾就对彼此横眉冷对的……”

祁粲眉目淡然,“知道。”

他扫了眼脚步沉重如同带上了枷锁的小哑巴,眼底闪过笑意,“我们感情很好。”

——「哈哈哈你看我好不好?啊?」

祁粲斟酌了一秒,然后用十分轻描淡写的语气道:“这次回国之后,时听就会搬进我的房间里,我们要正式同居了。”

控制在他的视野范围之内,当然包括晚上。这是保证他睡眠质量的重要步骤之一。

时听脚步一顿,彻底惊呆了。

同、同居??

他是认真的?

——「这死男人不是神经衰弱吗?!!怎么会想和我在一个房间,不会还要在一张床上吧?啊啊啊他不是有白月光吗?!他怎么能这么做!这个渣男!」

——「老天啊啊!我痛恨我这安静,为什么我不能说话!不能吵死他!为什么?」

祁粲冷笑,呵。

希望她不要妄自菲薄。

他在庄园别墅顶层的房间,曾经的确最高宗旨是安静和安全。包括他造价几百万的声学装修体系,安保系数极高的专家设计防盗门,还有里边完全性冷淡风的一切装潢和家居,都只是服务于祁大少本人敏感的神经。

但现在,他的神经衰弱已经被以毒攻毒得差不多了。

唯一的敏感神经就只源于一个人。把她抓住,放在身边,就好了。

祁老爷子听完直乐:“好好好、好好好!听听怎么说?”

毕竟那孩子腼腆,单纯,又文静害羞。

祁粲看了时听一眼,又转而对电话那头道:“她很愿意。”

时听:?

挂了电话,祁粲没什么表情,带着团队走向机场大门。

几秒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很愿意??我很愿意给你下毒!毒在哪儿?为什么毒不能自己跑到我手上,然后自己跑到他嘴里!?」

——「已黑化、、已黑化、、我要疯狂报复这个世界!、、、」

时听的心声越来越破防,甚至无语凝噎,流泪猫猫头。

——「我的命好苦,我要受尽凌辱却发不出声,被他按在床上逼迫,只能空对天花板流泪,不行不行,我不能等死——」

——「找个机会先把他凶器没收了……」

祁粲:?凶器。

祁粲回头,正对上小哑巴下三路的眼神,他忽然明白了这个“凶器”是什么。

“…………”

他阴恻恻地问:“你看什么呢?”

时听乖乖地缩了缩脖子,收回视线。

——「看一下怎么了?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祁粲咬紧后槽牙:中不中用她知道?

从舷梯一路走出机场,祁粲已经满面冰霜,大步流星,甩上车门。

他会让她知道。

在他身边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两人一起离开机场,坐上车离开了。飞行过程中虽然是绝对私密的,但是出机场的过程就免不了窥探的目光。

目送那辆很有标识性的防弹级豪车离开之后,一个戴口罩的男子十分自然地转出了机场大门,对着耳麦里道:

“他们走了。”

对面依旧是那道儒雅随和的声音,“情况如何。”

“他脸色很差,”男人的声音带着彼此心知肚明的意味深长,“情绪拨动剧烈,性格发生很大变化。那个小哑巴跟在他身后,脸色也很扭曲。”

毕竟被当成工具人一样甩来甩去,还即将要面对未婚夫的“白月光”,她的内心当然不会舒服了。看那小哑巴的样子,像心里有很多话要说,但只能憋着,浑身带着黑气——而这就是他们想要的效果。

这小哑巴当然没什么勇气真的对祁粲下手,但是只要外人看来他们之间的矛盾是足够冲突的,那小哑巴就是有作案动机的。

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完美的替罪羊而已。

“他们之间的关系极差,矛盾激化到了一定程度。”

对面的男人微微一笑:“是时候进行下一步了。”

在毒素的影响下,祁粲本就脆弱敏感的神经会一点点受损,出现越来越多旧疾复发的情况,这是前期的反应,中期他们则需要更多的引导,让他渐渐意识到不对,然后亲手送他一个泄愤的对象。

让他的神经,进一步沸腾。

他们给左明月留下的“探险”,她已经成功走了进去。显然,那女人没有任何怀疑。

——毕竟,没有什么比自己亲手发现的“线索”,更让人深信不疑。

只要左明月能成为人证,在其中成为一股助推的力量,小哑巴就已经无法抽身。

她会相信小哑巴什么都没做吗?

祁粲会相信吗?

没有人能听见她说什么,她能怎么解释?

那人微笑着挂断了电话。

从一开始,哑巴在这场局中,

就没有破局的可能。

——「啊啊啊,见人,他真要把我当成随身挂件?」

祁粲说到做到,时听真的被一路带到了祁氏集团,大有要陪他工作饮食起居的架势。

从前祁大少的几十个助理和保镖只簇拥着祁粲在中间,结果现在,时听也进入了这个包围圈!

四周都是乌泱泱的精英人士、黑衣保镖,她被簇拥在暴风眼中心,始终和祁粲保持一米的距离。

时听露出痛苦面具:救命!

祁大少刚刚落地就有很多事务要洽谈。

b省的项目他过一阵就要亲自去实地了,那边来了不少官方人员来开会。祁粲脸上完全看不出连着飞行加一夜赶路的疲惫,倒是有种解决了大麻烦的松弛感,身姿挺拔地带着一群人直接进最高会议室里。

进去之前,祁粲的目光扫了过来,沈助理心领神会地把时听安排在了一墙之隔的休息室里。

距离大少的直线距离依然不超过一米,很完美。

祁粲这才收回目光。

b省…也是时听的老家。

她应该挺想和他一起过去的吧。

休息室里有吃有喝有风景看,时听找了个地方躺下来,翻了一下手机。

她先把这几天在新西伯利亚拍的照片发给了奶奶。

[出国啦翠芬,怎么样,好不好看?等我再多赚点钱就带你也出去玩]

她知道奶奶最担心的就是她在豪门过不好,所以时听只要一有什么好事都会告诉她,力求让她知道自己过的是好日子。

奶奶过了一会也看到了消息,估计是仔仔细细一张张把她拍的照片都看了,中间有助理帮时听拍的单人照,奶奶还会着重地看好久,然后才发来一条看似一点都不在意的语音。

“国外有啥好看?这雪不和咱们这边大雪一样吗,我可不乐去。”

“你是不是瘦了妮子,他们那饭不好吃?”

时听笑了笑,她哪是不乐意,她是怕花她的钱。

时听好说歹说地打字给她说了半天,这才退出了奶奶的对话框,刚好艺祁之声艺术节的主办方也发来了消息,询问本届金奖获得者,是否有意将这幅《听投放至下周的拍卖活动中。

时听乐了,回复了愿意。

艺术固然是高雅的,但对时听而言,她从小就知道那些画笔、颜料、画布画板、甚至于画画的知识,都很贵,是奶奶很努力干农活才供得起她的。

所以时听很向往aron,他的画回报率非常高,有远方也有面包。她从不排斥用画画挣钱,有了钱才能让自己和爱的人过得好。

这次aron和她一起画的那幅画也会入驻,加上她自己的单人作品,总共两幅作品参与拍卖活动。a市的豪门向来附庸风雅,对艺术圈、时尚圈趋之若鹜,他们为艺术品投资是一件可以炫耀的事。

时听不用想,都知道她这幅画不愁卖,因为——

[啊啊啊祁大少选的那幅画,都别跟我抢,我看上了]

[我也想要!让让我嘛]

豪门群这会已经在提前抢上了。

亮晶晶呀:[不好意思了哦大家,人家已经先一步联系主办方了呢]

时晶晶一直关注着这幅画的消息,毕竟那是祁大少在她面前表示过肯定的作品,特别是现在还来了一个左明月,她就更想要买下来送给祁大少!

[哎呀晶晶,到时候拍卖会上可是公平竞争哦]

[就是呀就看大家怎么举牌了]

[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哦]

他们这个圈子谁缺钱?画可以用钱买,和祁大少交好可买不来。

时听激情围观,一言不发。

打起来!打起来!

[你们别抢啊,这幅画虽然好,但作者毕竟籍籍无名,到时候还有aron大佬的作品呢那个值得更高价]

[太期待了听说aron大佬风度翩翩,是个混血帅哥]

[啊啊啊那我更要竞拍了]

时晶晶看着自己牵头活动的讨论度盖过了今晚左明月的归国宴,总算笑了。

她可真是越来越期待了呢

时听感动地闭眼:她也好期待。

谢谢大家、谢谢!^^

两幅画全都拍卖出去,这她不得给奶奶修个新房顶,再铺个地暖。

时听美滋滋地躺了下来,心想回来还是有回来的好啊。

了解完自己工作上的事,时听本来想拿出甜宠小说刷一刷心声,但是一想到一墙之隔的大粪车,她就又想起了他的种种莫名其妙——

回顾这次新西伯利亚前前后后的事情,祁粲这神经病的行为真的很反常。

虽然那天她的思考被小饼干打断了,但是祁粲突然这么要求她必须在近距离之内,到底是为什么?

他有什么迫切的理由吗?

时听躺在休息间的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琢磨。

难道是投毒的事他悄无声息地查到了什么,把她当做头号嫌疑目标,所以才必须二十四小时不停顿地监控她?

这样做一石三鸟,看似立住了宠妻人设给老爷子做交代,实则能够确保自己的人身安全,并且还能用她来气自己的白月光拉扯出酸甜虐恋。

靠啊,真不愧是商人,太能榨干价值了,她这个工具人简直是物尽其用??

时听越想越有可能,她腾地站起来,推开门就往外走。

陪她去新西伯利亚的两个保镖一个叫小李一个叫小孙,因为已经熟悉所以现在直接被划归了时听的私人保镖。

他们一脸为难地挡在那儿,“太太,大少说您不能离开太远。”

时听写了张纸条:我不离开太远。

但是他也别想完全限制她的自由!

过了片刻。

坐在顶层会议室里的祁大少双手支在桌子上,闭眼,叫来沈助理。

“太太在做什么?”

为什么声音忽高忽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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