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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乘月跟着薛珍瑞走进屋中,见她从一摞厚厚的堆在一起的信封里翻出几个递给她。

她抽出信纸展开来看。

信上写的是对于上册书中关于女主检举父亲一事的探讨,来信者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字,从伦理纲常到礼法道德,引经据典地论证女主举报父亲的合理性,说她此举虽然不孝,但情有可原,而且做到了忠君之事,不应当过于谴责。

这应对的是此册售出后,引发了读者沸沸扬扬的争论,左右两边各执一词谁也不肯相让。

没想到还专门写信来投稿,发表到报纸上。

脑子转的够快啊,这么快就意识到报纸是个相当大的舆论场。

许乘月身为后世来客,从没有小看过古人的智慧,他们或许困囿于不太发达的落后社会,但是留下了无数的非物质财富传给后人,他们的智慧绝不受限于时代。

但此刻还是觉得自己小瞧了古人,刚出了报纸这个新鲜东西,他们立马就意识到它的作用了。

不过有赞同应当也有反对的,毕竟这是个百善孝为先的古代社会,还有人因为“孝”被举荐为官。

她又拆开下面几封信,发现和第一封差不多。

“没有持不同意见的吗?”许乘月合上信纸问道。

薛珍瑞没料到她还想看别人是怎么批评的,呆呆地说:“在纸篓里。”

纸篓里是废稿,薛珍瑞把它们都筛下去淘汰了。

现在又重新去找,还好在最上面,一翻就找到了。

反对者比赞同者的言辞激烈多了,也不讲究什么遣词造句,看起来也没抱希望被选上,单纯是情绪发泄。

许乘月露出看好戏的表情,仿佛争论的话题与她无关。

“许娘子赞同哪个观点?”薛珍瑞原本以为是前者,现在看来又不像。

“你呢?”许乘月没回答,反问道。

“当然是前者,天地君亲师,君排在最前面啊!”她斩钉截铁地说。

许乘月笑着点头,却没回答自己到底赞同哪个,只建议薛珍瑞将这两个观点中最好的两篇都刊登上去。

因为她哪个都不赞同。

女主罗慕清也是这样,她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报仇。

在她眼里父亲是仇人,那皇帝呢,他可是最终下命令将她外家——累世功勋的罗家满门抄斩,连三岁小孩都没放过的人。

现在情节还没进展到那里,不代表女主罗慕清忘记了。

当然,许乘月不可能写得太过分,毕竟是封建社会,不能明目张胆地屠龙。

许乘月来了兴趣,好奇会有什么样的信件,跟着薛珍瑞一起看读者来稿。

还真被她发现了一些宝藏。

比如手中这一封,来信者自称邹某,写信来是为了道歉和解释误会,他是第一份山海报里邹家事件的主人公,那事是他酒后失言,胡编乱造出来的,与阿兄阿嫂无关,与家族无关。

同时附带有将近一千字的自我批评,一一列举自己的罪责,极力撇清与家族的关系。最后说自己已经受到惩罚,必然改过自新。

堪称古代版的检讨书。

“哈哈哈哈哈——”许乘月忍俊不禁,放声大笑。

这件事要素太多,不知道该笑哪个。

薛珍瑞正埋头专心工作,被她的笑声吓了一跳,忙走过去看,“许娘子怎么了?”

许乘月笑得不能自抑,说不出话,摆摆手将信纸递给她,示意她自己看。

“——哈哈哈哈哈”薛珍瑞看了之后跟着笑出声。

她比许乘月更清楚这件事的始末,因为就是她搜罗出来的秘闻。

这些大家族的贵人不把奴婢当人,说话做事时也不避着他们,自以为无人知晓的秘密,可能在某个秘密的角落已经传的人尽皆知了。

不过大家也怕惹来祸端,不会大张旗鼓地摆在台面上讲而已。

.

周兄鼻青脸肿地俯趴在床上,呲牙列嘴地哀嚎着。

“轻点!没看见我很痛吗?”他扭头朝给他抹药的小厮怒吼。

小厮吓得一个哆嗦,好险没有重重的按下去,暗暗松了口气。

周兄骂完了,却愁眉不展。

他阿耶下手好狠,当着阿嫂娘家人的面儿打的,一点没有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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