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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盈知道韩粟说的是什么。

髡刑。

一种对身体没有伤害,但是羞辱意味极强的刑法。

汉代会出现这样的刑罚,还是和孝道有关。

上层人士推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损伤,将头发和性命等同起来之后,将概念植入大众思想之后。

被割掉头发,便成为一种耻辱。

不过,这种耻辱应该只针对上层人士。

仅和韩粟、魏裳交流上来看,其实大家根本不喜欢那么长的头发。

毕竟打理起来是真的难。

反而是把头发剪短,洗头就变的很简单了。

而汉代也已经有了剪刀,有点像后世老人做被子时用的喜欢用的u型剪。

把头发整理出一个不是狗啃的发型,难度不算很高。

倒是剃秃更难些,因为刀片不够锋利,很容易出现血茬,一不小心就会出现破伤风。

古人喜欢留胡子,很大可能也是因为工具的问题。

毕竟男性要是刮了胡子,一天就能长出来胡茬。

天天刮,迟早要出事儿。

而头发上,又不缺工具,大众因为生活水平不够,无法打理的情况下,还要留长。

真就是法律强制引导的缘故了。

不过,韩盈觉得这个社会现象,还有很多可以深挖的东西。

就是韩盈不是专业人士,对这种社会现象也没有什么兴趣。

要是她那学社会学的朋友在,说不定都能整个论文出来。

“算了,不提这个了。”

不方便的地方多了去了,再多一个也无所谓。

看着两个弟子,韩盈又开始犯愁。

她对着魏裳问道:

“这几天我没来得及顾你们,课也教的乱七八糟的……前些天我教的产妇孕后护理,你们都记住了吗?”

这话一出。

韩粟脸上有些尴尬,他摸了摸头,蹲在地上,不想回答,又实在是忍不住问:

“我说,师长啊,我一个男人,学这些东西,是不是太没用了?”

韩盈就知道韩粟会这样问。

没别的,光前些天她抽空提问,韩粟支支吾吾,啥都回答不上来的时候。

韩盈就知道他一点都没用心学。

想起来这件事情,韩盈就表情不屑。

她呵呵一声,直接批道:“因为你蠢!”

说着,韩盈抬头:

“来,魏裳,你说他学这个有什么用!”

魏裳倒是没有说他蠢。

她只不过是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韩粟。

在把韩粟看炸毛之前,魏裳终于慢吞吞地说道:

“产妇产子,与人受重伤、大病,都没有太大差别。

能用这些方法照顾产妇,也能拿来照顾身受重伤的人。

尤其是师弟,你可是要上战场的人,刀剑无眼,自己、同伴,随时都有可能受伤。

你要是知道怎么照顾他们,可是能让一个会死的人活下来的!

这到底有多么重要,师弟你应该知道。”

说到这里,魏裳又反问道:

“我也很奇怪,明明这么有用的知识,师弟你为什么不学呢?”

听完魏裳话的韩粟,一时间极为愕然。

他张张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慢慢的,他的脸由黑转红,整个人极为窘迫。

他这才发觉自己这些天究竟错过了什么!

而魏裳最后的反问,更是让韩粟无地自容。

我太过傲慢了!

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觉得这些东西不重要?

韩盈没有说话。

她看着韩粟脸上的表情,逐渐转为懊悔,轻轻的叹了口气。

韩盈以前是没有带过学生的。

她是被带的那个。

而当韩盈开始带学生的时候,她发现。

最省力的,是聪明的和笨的。

最不省力的,就是这种自认为很聪明,实际上又没有那么聪明的人。

魏裳教一遍,人家直接会了,还能举一反三,根本不需要操心。

韩羽是笨,学不会。

但是她听话啊!

摸清楚她能接受的进度,安排好了。

人家慢慢的也有进步。

尤其是韩羽和其余两个弟子都不一样。

她毕竟……

当妈了。

要带孩子,还得在医院打下手,光干这些活就累得不轻不说,回家还得干活!

就这些活加起来,她还能打起精神继续学习。

其意志力,真的是非常强了。

那笨点,只是普通人的程度,真没什么关系。

毕竟魏裳这种天才,放现代,随随便便就能上个神童节目。

真不能拿她当参照物。

韩盈都没这么强的速记能力。

好在这两个姑娘都很省心。

除了这两个,就是韩粟!

实在是太难管教了!

他有脑子,所以在对一些事情上,很有自己的主意。

但他又没那么有脑子,就会因为自己的自作聪明,错过很多对自己有益的东西!

然后又洋洋得意的觉着,没学那些对自己没用的东西,省了好多力气!

实际上……

呵呵。

韩盈比他强了多少倍,都不敢这么自大。

相反,她谨慎的不能再谨慎,恨不得苟到医术大成,把所有技能都点满,再往上爬。

可麻烦的是,韩盈有这个眼界。

韩粟没有。

所以,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其实这种毛病,放在现代算不了什么。

毕竟工业化社会,再怎么作死,只要还能吃苦,就能混个四五千的工作,饿不死。

可现在不行。

没有那么好的社会条件,能容忍人犯错!

现代犯错,最惨不过是日子过的苦。

可在如今犯错,是会死人的!

要是别人,韩盈肯定懒得管,懒得教。

她又不是菩萨,这样的徒弟趁早放生,省力省心,何乐而不为?

可韩粟是自己的亲哥哥。

难听点说,要是自己这条路行不通,未来还指望着他上战场挣军爵回来,给自己撑腰。

可再难听点说,他这么不服从自己,鬼知道等他起来了,是听自己话呢,还是想让自己听他的?

想到这里,韩盈心情很不爽。

“韩粟。”

她凝视着对方,目光很平静。

“我呢,会的东西很杂,教的也乱,除了你先前学的骨骼,很多东西,好像都没有办法立马用起来,你觉得没用,也很正常。”

韩盈的语气很淡,没有什么起伏,甚至还有些贴心的‘解释’了韩粟为什么会不学。

可这样的贴心,却让韩粟整个人仿佛至于火中。

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像是有人扇了好几巴掌。

但韩盈一点儿都没有放过他,而是态度更为冷淡起来。

“你这样的徒弟,我教不起,你要不想学,咱们就算了吧。”她说完,韩粟被已经臊的抬不起头了。

像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哪个拜师的学徒,能一上来就学东西,还能任由自己挑挑拣拣的?

做梦都比这来的快!

可自己不仅挑挑拣拣,还像瞎子一样,错过了重要的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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