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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八日,皇帝追封刘贵仪为懿德皇后,命与先帝合葬。

十月初五,皇帝诏翰林写先帝常服及绛纱袍、通天冠御容二,奉帐坐,列于大升舆之前,以先帝弓剑、笔砚、琴棋之属,蒙以组绣,置于舆中,陈于仗内。

此时,祁翀才有机会正式看清自己跪了快一个月的这位“父皇”的长相,看上去颇为清秀温和,但温和之中又自有一股自信与威严,与祁栊在眉目上虽有相似之处,但气质完全不同。祁翀怔怔的盯着这位“父皇”,想象着这该是一位怎样的君主。祁清瑜只道他思念父亲,倒是忍不住陪着流下了两行清泪。

十月初七,灵驾发引。

十月初八,有司奉神主至太庙,近臣为大行皇帝上谥号曰“仁宗”。置卫士五百人于陵所,作殿以安御容,朝暮上食,四时致祭。

祁翀则完成一月之期的守孝,在祁清瑜的陪同下再次回到平原大长公主府,并更名为“柳翀”。

仁宗皇帝葬礼后两三日,平原大长公主的厌翟车驾便出现在京城东面官道之侧的十里长亭处。

祁清瑜似乎打定主意这辈子都不回京城了,几乎带走了大长公主府所有稀罕的物件,整整装了几十辆大车,随侍的奴仆、扈从、大长公主府属官及家眷等等足足有几百人。

岐国公柳敬诚携妻子、儿女来给母亲叩首送别,母子之间本不亲厚,行完礼之后没什么话说,祁清瑜就自去车上坐着了,李氏、赵氏妯娌间拉拉家常,孩子们凑到一处玩耍,柳敬诚则唤了柳明诚到一旁说话。

祁清瑜一上车就将柳翀紧紧搂在了怀里。

祁清瑜对柳翀的爱护是真挚的,前世的齐冲因为有点先天残疾自幼被家人遗弃,从小在福利院长大,虽然吃穿有保障,但是心理上总觉得缺少了点东西。而这位慈祥的老祖母仅用了旬月便弥补了他心理上的缺憾,给了他莫大的心理安慰,也让他对未来的望州生活多了几分期待。

唯一让他遗憾的一点是,他趁着没人的时候都偷偷呼唤系统好久了,然而毫无动静。别人穿越不都带个系统、空间啥的吗?我咋啥也没有呢?

好在穿越过来获得的健全的身体冲淡了他的这点遗憾。

老子再也不是别人口中的“瘸子”啦!嚯嚯嚯!

十里长亭外,柳氏兄弟的谈话并不愉快,或者说这种不愉快单纯是由柳敬诚带来的。

自从知道九月初九那夜的始末后,柳敬诚就一直对母亲和弟弟颇多埋怨,他不敢对母亲口出怨言,便只有把火撒在弟弟身上:“你好生糊涂!为何要去掺和那种事?那可是稍有不慎就要抄家灭门的大祸事!你自己不懂事也就罢了,竟还怂恿母亲同去!母亲地位本就超然,谁做皇帝她不都照样做她的大长公主吗?只要母亲在,还怕没有你的前程吗?何必多此一举呢?如今倒好,你外放个小小的别驾不说,还连累母亲被贬回封地,家里又留了那么个祸根,”说到这一句,柳敬诚压低了声音,左右看了看,“陛下将来若不守承诺,你一个做臣子的又能如何?若是连累了家族,我看你到时候到地下如何跟父亲交待?!”

柳明诚对兄长的训斥心里并不认同,却也不反驳,只是腰背微躬恭恭敬敬听着。柳敬诚骂的越凶,他的神色就越是恭谨:“兄长教训的极是,是小弟鲁莽了。”

柳敬诚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板着脸又嘱咐了几句:“此去望州,好好照顾母亲,回京之事恐怕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有什么转圜的,徐徐图之吧。如今君臣名分已定,你切不可再生二心,更不要无事生非、胡作非为再得罪陛下!”

“兄长教导,小弟铭记于心。”柳明诚深施一礼。

“时候不早了,早点出发吧。路上慢点走,多休息,别让母亲累着了。”

“是。”柳明诚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给柳敬诚磕了三个头,“愚弟拜别兄长,今后四孟时享、岁暮袷祭,请兄长勿忘代我给列祖列宗上一炷香,弟在望州亦会日日为兄长焚香祈福。”再抬头时竟已眼眶含泪。

柳敬诚一时也是喉头哽咽,想要伸手将弟弟扶起来,可心中挣扎再三,终于还是没有这么做,只是挥了挥手便转身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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