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嘉玉将答谢宴定在了九月初五,那日任鹤鸣如约而至,竟然一个仆从都未带,只身一人前来。
对于任鹤鸣的到来,邱白表示很高兴很欢迎,他是和任鹤鸣是一同下过江南的伙伴,他深切明白他的温和与善意。
其实襄儒卿一早就知道冯嘉玉心里在想什么,襄儒卿明白,任鹤鸣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也明白如果能得到任家的支持,对冯斌衡来说是非常大的好处。
而且邱白从苏城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原原本本的和他讲了,这一路上自己都看到了什么,又感受到了什么,所以襄儒卿信任任鹤鸣也信任任家。
如果有任家做后盾,即便他们真的选择了最困难的那条路,也有人能保他们在江南地区畅行无忧。
只是任家家大业大,即便是为了那一饭之恩,也不太可能会掺和到政治斗争中。
但不管怎么说,打好关系总是没错的,多个朋友多条出路。
席间三人说起了那日甄诚非要到内院参观的事情,任鹤鸣突然说道,“其实我曾经见过这位甄公子。”
襄儒卿敏锐地察觉到任鹤鸣一定知道些什么,于是询问道,“在苏城吗?”
“是的,而且他当时他和那位陈公子走得很近。”
“陈公子,你说的是陈锐楷?”
任鹤鸣点头,当时在宴会上,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甄诚,也许是因为他只见过甄诚一面。
不过后来他突然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去为难冯嘉玉的人,无外乎就那么几位。
再多联想一下,他突然就想起来三年前,在苏城的一家酒楼中,他遇到了陈锐楷一行人,其中就有甄诚。
“当时只是匆匆一眼,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没能及时替公主分忧。”
“无妨无妨,又不怪你,你能想起来就已经帮了我们很大的忙呢。”
席间气氛时而热络,时而冷寂,冯嘉玉要么是和襄儒卿说话,要么是和任鹤鸣问答,总之没有三人一起说话的时候。
‘早知道就在找个人来陪我一起了。’冯嘉玉心里暗叹,若是人多些是不是气氛会好些?
虽然有时候气氛有些冷寂,但是冯嘉玉看了看襄儒卿的眼神,没有敌意也没有排斥,只有因为不认识产生的陌生感,还好事情还在可控范围内。
“听说襄督主曾经也在苏城生活过?”
“是。”
“襄督主也曾在钟老先生门下受教?”
“是。”
冯嘉玉看得出来,任鹤鸣已经用尽浑身解数来找话题,希望能和襄儒卿熟络起来,但襄儒卿显然不想多聊。
直到任鹤鸣说,“其实我曾经也在钟老先生门下受教,不知襄督主是何年拜在老先生门下的,我们可否以师兄弟相称?”
这是任鹤鸣最后的也是最大的让步,如果襄儒卿依旧保持着这种生人勿近的态度,那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就到此为止了,近几十年应该都不会再有缓和关系的机会了。
所以冯嘉玉的心也突然提了起来,她并没有奢望两个人能变成关系要好的兄弟,她只是不希望两个人的关系变得僵硬。
“具体是哪一年人不记得了,应该是五,六岁的时候便拜入钟老门下,你我年龄相仿,只看这个应该就能分出先后。”
任鹤鸣反应很快,没有诧异只是很自然地接了一句,“我应该称您一句师兄。”
“钟老门下不讲这些。”
“那襄督主与康帮主是老相识?”
“是。”
任鹤鸣的神情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他端起酒杯随性豪饮。
“我的武功是康帮主启蒙,我经常听康帮主说起青昔山庄的少庄主。”
“哦?我还挺好奇他都说过我什么。”襄儒卿的神情也渐渐松弛了下来。
“说少庄主天赋异禀,是武林难得一见的奇才,若是有机会真想让我们两个见一面。”
“是他能说出来的话,看来你和他关系不错?”
“并没有。”
任鹤鸣终于露出了一种放松的姿态,这证明他已经大概了解襄儒卿的脾气秉性了。
这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但是只要打开一点点缺口,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变得很好,虽然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我一开始见到康帮主的时候,总觉得他很奇怪,是个有些可怕的怪叔叔,但是后来发现他人还不错。”
“那他是不是也把你抱起来,用脏乱的胡子蹭你的脸?”
“哈哈哈哈哈,是啊是啊,看到这个伤疤没?这就是我第一次拿剑的时候,康帮主给我做陪练,结果他当时喝了酒,手抖,一下子把我这里削下去了一块肉。”
“那你确实比我惨多了,不过令尊怎么放心让他来给你做武学启蒙?他看着可不像是什么靠谱的人。”
“如果我说他是自作主张的呢?”
两人都稍稍愣了一下,然后举起酒杯猛地碰了一下,最后异口同声地说道,
“像是他做的出来的事情。”
冯嘉玉在旁边看得都愣住了,‘不是,这两个人是不是在背地里熟得很?故意在这里戏弄呢?’
如果不是任鹤鸣坚持问了三个问题,又准确地找到了能打开襄儒卿话匣子的话题,他们可能就此分道扬镳。
很多年以后的襄儒卿与任鹤鸣再次煮酒对酌,想起今日夜宴,都以为那一句话是缘分的开始,差一点就错过了一位值得一生交好的挚友。
见两人逐渐热络了起来,冯嘉玉终于放心了不少,既然说起南边的事情,她的话匣子也打开了。
三个人从苏城的点心说说到杭城的美景,从青昔山庄的流水说到任家宅邸后院的高山。
“没想到你们家的后院居然连着一片山?”
“那片山原本不是我们的,后来人丁渐多扩建宅邸,就连同那座山一起买下来了,现在山上种了不少东西,也有不少珍稀的药材。”
本章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