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黎恍然大悟:“不过我觉得我还是更适合一直一直读。”
沐瑶很失望,随即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又格外兴奋:“我听说两个人互检能提高很多效率,你陪我试一试?”
“可以啊。”
于是那一天开始,印黎好像喜提了一个学习搭子,她每天和沐瑶讨论各种题目,互相检查,效率蹭蹭上涨。觉得确实效率挺高的,她打算把这个方法推荐给沉夕。
【谢谢,但是不用。】沉夕拒绝了。
【啊?为什么?】
沉夕沉默一小会儿,然后写【我并不适合这么学,因为我不太喜欢和别人这样交流,一起做事,可能我更喜欢自己一个人做事,反而很好集中。】
也行吧。印黎想。
每个人都有自己执着的方法和执着的选择,挑选适合自己的其实就是最好的,不必一定效仿。
【就是你这样闭门造车可能会更难?】
【还好吧?我却觉得和别人一起更难。】沉夕画了一个笑哭的表情。
秋天的风这回吹进屋内没有掀开她的纸页,微微凉意扶过。黄昏的光刚好照到她的脚边,沉夕的脚趾微微蜷起,抬脚从阳光底下挪开。
其实有些人并不适合站在阳光底下,就像水晶兰没有叶绿体,不生长其下。
沉夕趴在桌子上默默写作业,累了就看看书,偶尔画画歇一歇。
拆了颗糖,甜味在口腔散开,扫除了疲惫和不安,沉夕再次放下笔尖。
安逸的日子并不属于我,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有时效的体验卡,过时即收。
但期中考的到来不会因为焦虑有任何延迟,沉夕拿了一支笔,书包里面放着语文科目的复习资料,第一场考试前她拿着课本还在复习,距离开考还有十几分钟,监考老师催着进门。
放下书的一瞬间,她突然之间心平气和。
考试前一晚她还在做题,为此沉夕付出了全部的努力。洛南两手空空,路过的时候拍了拍她,给她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紧张如鼓点一般的心脏开始“咚、咚、咚”趋向正常冷静的速率,沉夕回了加油的手势,转头迈步进入。
在这样一场普普通通的,什么也决定不了的考试里,沉夕把它看的极为重要;在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和生活拉扯的日子里,成绩某一瞬间成为了衡量一个学生的唯一标准,也可能逐渐成为了她衡量自己的唯一标准。
但为了适应这样一场激烈竞争的战争,有时候把自己打造成一个不正常的人或许会更自由一点。
只是不论如何都一定会过去的。
无论辉煌失意。
语文考下来以后她回家正常休息,等待下午的考试,进入客厅时居然看到了印归星,沉夕和他打了声招呼入桌吃饭。
对面的椅子坐了人,这位哥哥端着碗不怎么动,沉夕低头只顾着扒饭,从她的视角只得出了哥哥吃饭挺慢的结论。
好吧,虽然她日常也是细嚼慢咽。
学习用脑过度以后就是很容易饿,她接了一杯水一饮而尽,感觉到一些饱腹才放慢速度慢条斯理吃饭。
此时,对面的哥哥开口说话了。
“你那天的话哥不是很信,具体问问你怎么突然这么认真学习了?”
沉夕夹菜的筷子一顿,微微抬头看他一眼。
这位哥哥拿筷子的手停的很稳,见妹妹看来眼睛也没有闪躲,只是平静和她对视,似乎等待着她的开口解释。
沉夕说:“我先吃完。”
沉夕用筷子夹起了一个圆圆的米饭小团,看起来格外可爱也很好吃的样子,把它放入嘴里,浓郁的米香泛滥,米粒蒸的糯而香甜。
“64年袁老开始研究杂交水稻,大跃进的饥荒时代,新国刚刚建立,一个文革让国家元气大伤死伤无数。粮食——极为重要,峥嵘岁月奔走呼号的年代早已过去,但这个时代依旧危机四伏。”沉夕抬着筷子,挑起碗中剩下的米粒,盯着它看。
“只是解决了温饱问题而已,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只要是想到我就想试试去寻找答案,我想看一看人类的前沿在哪里,我想参与进去,哪怕我可能会为此要走很远很长的路,至少这一秒我还在走,仅此而已。”
最后一粒米被挑起,沉夕顺带喝水。
“不是开玩笑,是认真的。这一粒米被我解决掉了,我也对不浪费粮食做了贡献。说到底我在尽我所能做我该做的一些事。”
白净的瓷碗上沾着油星,沉夕问陷入沉思的哥哥要不要帮他把碗洗了,他摇摇头。
阿姨来接碗,沉夕说想自己洗。于是她也由着她去了,不过她以为沉夕不会洗,却不想她的手法很熟练。
“我还以为你会把碗卖了,以前可是闹着要洗碗,结果砸了好几个。”
印黎现在要是洗,应该还会不小心把碗摔了,沉夕笑笑,换一个借口:“可能今天运气好?”
“毕竟四年,哥哥也错过了很多你的成长。”
沉夕的手浮满泡沫,白色的泡泡其实很快就能冲完,一只碗可以洗的很快但也可以洗的很慢。
“抱歉。”这二字道歉咬的很重,沉夕分明听到里面的重量,像一记敲响的风铃,砸的鼻子一酸。
她分不清这是来自印黎的长久被忽视的委屈,还是来自很久未感受过的亲情,一种在别人世界里面侥幸感受一瞬而过的被重视、被在意,也是一种自己一直刻意忽略的渴望被爱的心情。
她说:“没关系的。”
印黎如果也在,也会说没关系的。
屋内的灯在白天没有开,亮晶晶的水晶灯和光线交织,印照在天花板上形成复杂的漂亮纹理。沙发上的猫伏在抱枕上睡觉,午间格外安静,时间的钟仿佛静止了指针,停在原地。
沉夕午睡的时候即使在梦中也忙着考试,于下午考完第二场,印归星送她去考场之后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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