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心。”
他低沉又有些严肃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冯宸赶紧收敛心神。
随着刀法挥动,一开始还是一板一眼的,可越到后来越快,冯宸只感觉手上的树枝都看不清踪迹了,只有凌空破风的“嗖嗖”声。
“俯身!”“跨步”……齐谷风揽着她的腰,嘴上提示着动作,只感觉被他带着来回跃来跃去,许久之后,两个人才停下来。
冯宸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反倒是一旁的齐谷风,气定神闲,呼吸都没有一丝错乱的。
“再来!”
“啊?还来?”
冯宸一连被齐谷风手把手教了三次刀法,累得她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齐谷风紧忙上前扶住她,她望着齐谷风的神情,只见他眉眼冷峻深沉。
她不懂近日是怎么了,为何总是迫切的让自己学武功。
见冯宸累的四肢都在打颤,齐谷风也没再要求继续练习,搀扶着她回了房间。
冯宸回房舒服地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榻上休息,觉得当个侠客实在是辛苦,莫不是她总念叨着问齐谷风自己像不像侠客,所以他这是要帮她打造成一代女侠。
她在床上躺着胡思乱想之时,就听到门口有敲门声。
“谁呀。”她懒得起身开门,没有大事儿最好在门口说得了。
“是我,齐谷风。”
冯宸一股脑从床上爬起来,赶紧跑去开门,开玩笑,把老师关在外面,明天指不定自己累成什么奶奶样呢。
门刚一打开,齐谷风就见着冯宸那张白润的小脸,脸颊粉扑扑的,他慌忙移开视线,注意到她穿了一件少见的嫩黄色衣裙,头发在脑后用发带松松挽起,整个人显得温婉动人。
对着已经扭头进屋的冯宸,他的目光在头发上多停留了片刻。
“你是怎么了,要同我说什么?”冯宸坐到榻前的矮桌旁,给他倒了杯热水。
看他注视着茶杯,冯宸又说道:“天色晚了,喝茶水容易睡不好。”
齐谷风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递给冯宸。
冯宸有些不解,但还是接过来,展开信纸。
内容是汉字书写得,大概读了一遍,意思就是他的一位世叔,要在次年年初从江陵东下返回建康运送军用物资,急缺人手,希望他能前来帮忙。
落款是德舆世叔,日期是义熙八年九月初十……
从江陵到敦煌,数千公里的行程,“那你得什么时候动身啊?”
“年后吧,世叔说明年开春二月东下。”
冯宸了然点头,“那你得什么时候能回来?”
齐谷风摇头,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今世叔在朝中可谓是独掌大权,此次东下,归期不定,但他不想瞒着冯宸,索性把所有的事同冯宸全盘托出,也省得她担心。
冯宸想说你想多了,她却是并不怎么担心来着,但还是惊讶,他口中的这位德舆世叔,竟然就是刘裕,南朝刘宋的开国皇帝。
那个灭了东晋末代“傻子”皇帝的——刘裕。
提起东晋,冯宸最先想到的便是94版那部《梁祝》,里面印象最深的两句台词,一个是祝母所说:
“胡人不会因为你表示不满,就忍让南边的汉人,生在汉室没落的时候,人人都是那么虚伪,迂腐和势力。”
另一句便是僧人的:“士族要互相拉拢,所以婚嫁讲究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
东晋是一个门阀政治的时代,所有的政权主要被高门大族所掌控。
这种门阀制度前后延续了近五百年,一切以门第出身为标准,不论官运仕途,婚姻嫁娶,社会交际,还是人情世故,均以出身为主,才干都要居于次要。
这就导致了只要是官宦世家,名门望族,往往享有各种特权,他们生来就凌驾于普通百姓之上,真正的出身决定命运。
“上品无寒门,下品无清流。”所以寒门子弟毫无出路可言,寒门永远接触不到核心的东西,注定了奴仆的命。
“素丝岂不洁,寒女难为容。贫寒犹手拙,操杼安能工。”
门阀制度起于东汉,形成于曹魏,发展于西晋,直至东晋达到顶峰。
而刘裕,便是那个转折点,刘裕灭了东晋,代晋自立,执政期间吸取了前人的教训,加强集权,奠定了“寒人掌机要”的格局。
就如同这个名字一般,使寒门庶族势力逐步掌控政治,为寒门子弟找到一条出路,也为后期的隋唐科举制度奠定了基础。
冯宸心里有了底,他们家族之前做出了破釜沉舟的决定,应该就是选择跟随刘裕。
她不能耽误别人的进取,而且她清楚地知道,跟着刘裕,他必定会有所作为。
所以她十分坚定地支持他的决定,并向他保证,自己和昙无会妥善照顾自己,不会让他为她们担心。
“若你遇到麻烦,可以去找陈晟。”
“陈晟?”
“就是肉铺的陈兄弟。”
“他?”冯宸有点懵。
“他曾跟我是旧识。”
其实陈晟本也不是为了避祸来到西凉,他父亲确实是被匈奴人所杀,不过是在战场上,齐谷风自己也不是为了所谓的经书才跟随昙无,而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混迹于人群之中,等待时机的到来。
冯宸心中恍然,怪不得他二人总是眉来眼去的,敢情俩人本来就认识,但是他们隐于市井,肯定是不想为外人所熟知啊,这种事情都可以告诉她吗?
齐谷风沉默良久,低声说道:“我不想隐瞒你。”
说着他便要起身:“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明日一早我教你练功。”
冯宸呆在原地,脑子里在想这句话,‘不想隐瞒我……’
但是知道的太多活不长啊,还不如不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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