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她就假装矫情过这么几回了,还全都是在他面前。
“陛下能不能陪在我身边?”
她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要求。
离澈看着这个嘴上说着害怕但面上却如此沉着的女人,思考了一下答应了:“好。”
那不就成侍寝了吗?
闻瑾又道:“其实我也没有这么害怕,只是一个人离家太久了,不如让闻爷爷来。”
他也说:“好。”
离澈看似对她百依百顺,当住进千秋殿她才知道殿外多加了一倍的侍卫。
闻天进殿的时候都感到震惊,这人有必要加这么多人看着他们吗?难道还怕他们跑了不成?
如果按照正常发展,他们确实该跑。
闻天一进来就看见那赤脚在地板上走的女人,他说道:“你这习惯还是没改,您是个人了,当人类要学会穿鞋,你现在不是……”
他止住了话语,没再说。
“明日就要出发了,您有什么想法?”
女人皱着眉,看着他:“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他想了想,应该也没有啊。
“倒是有一件事一直没跟您说,在您死后离澈的好感度就满了,但……”
但什么?
闻瑾盯着他示意他赶紧说。
“好感度虽然有上限,但爱意却无上限。”
俩人看着对方,都沉默了。
“你说,他恨我吗?”
其实他也不知道,离澈的行为已经不是他能预测的了,想必她也有这种感觉。
“您要知道,即使是前期跟随过他一起征战的部下都可以一刀杀死,面对一个抛弃过他的人,我……实在猜不透他的想法。”
“国师那边还在准备,离澈今夜没有打算去见他。”
离澈歇在了自己殿内,他没有去找国师叫停这个仪式,这说明什么……
他还在北燕时还是个少年,那么年轻,少年的心思太容易被猜透了,他们这些有金手指的相当于是他的读心机器了。
闻瑾解开脖子间的红绳,淡淡说道:“明日,我会试着查探一下。”
看她直接解开了绳子,他急眼了:“您这是作甚!快系上去!!”
灵魂都没有稳定就敢这么干,不要命了吗?
“还有五日,时间不等人。”
但没有等到明日,离澈就来了。
殿内没有灯,他定是以为他们睡着了才来到了窗前。
闻瑾看到窗外的身影就知道是他来了,她转头一看,歇在软榻上的闻天也没醒。
男人在窗边驻足站了有一会却迟迟未动,她知道这人应该是有什么话想说,每每有心事时他就会这样。
闻瑾也来到窗边,隔着一扇窗,她望着他的身影。
她能想象到他紧紧蹙着眉深思的模样,强者的路总是孤独的,这些年他身边没有一个人作陪,不知道午夜梦回是否也会想到当年的事物。
窗外的人忽地低下了头,像是在透过这扇窗看到她,她甚至能看到离澈那深邃的目光,似乎就在看着自己。
但男人很快转身离去,这些都告诉她似乎都是她的错觉。
翌日。
宫女敲响她的房门,进来几人开始伺候她洗漱。
闻天不放心她一个人去那雪山,于是提出也要跟着一起去,但离澈那边不好说,所以他跟闻瑾商量了一下,一会由她和离澈交涉。
出人意料的是,等他们准备好打算出发时下人告诉他们要送他们去用膳。
来到那大殿,俩人才看见里面摆满了美味佳肴,离澈早就坐在主位等候他们了。
那一桌子的东西堪比家宴,如果只是正常用个膳,会这么大费周章吗?这未免也太奢侈了,比她当公主的时候吃的都奢侈。
二人相视一眼,感觉这是个断头宴。
难道他是想让她吃饱了才好上路吗?
「这饭没放毒。」闻天提醒道。
她当然知道……
闻瑾带着闻天落座,特意坐在离他最远的地方。
刚一坐下,她就先道明了来意:“我与爷爷自小相依为命,这次我想带着他一起。”
“过来。”
离澈没有答应,但说了这么一句。
闻天有些担忧看着她起身,他需要时刻注意着离澈是否会对她不测。
闻瑾走到他身边最近的座位坐下后,离澈只是夹起一块蟹藕放入了她碗里。
闻天提醒她:「别吃太多了,你现在的身体消化不了这么多东西。」
“多谢陛下,只是民女早起身子不舒服,怕是无福消受了。”
男人优雅地用着膳,淡淡说道:“既然身子不适,那便改日再去了。”
闻瑾有些意外,他不着急?
她拿起筷子,还是尝了一口,但仅仅是一口她就放下了。
她起身,端起酒杯,往杯中倒了一些,随即给男人敬酒道:“陛下,这杯酒算是民女敬你的。”
离澈嘴角含笑凝着她:“你知道她当初是怎么离开孤的吗?”
闻瑾感觉他笑里藏刀,也是想起了当初灌了他一杯酒就把人遣送回国的事,这次敬酒估计是勾起了他的伤心事。
“不知。”
男人敛了笑,语气温和:“也是像你这样,用一杯酒骗了孤。”
论怎么用一句话让气氛冷场。
闻瑾权当没听懂他的话外之意,既然这边酒他不接,她仰头一饮自己喝了。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就像这杯酒。”
他低声笑了笑,命白术拿上来一件用黑布盖着的物品。
“送你的礼物。”
他大摆宴席,还有礼物送她?这不对劲,他到底要做什么?
白术提着东西来到她面前,她多少也看出来是个什么东西,看外面的形状像是一个鸟笼?
他拉下帷幕,一件精致的金笼出现在众人眼前。
还真是……笼子。
金笼的做工精细,不像是赶工做出来的东西。
只见白术一拉,不知动了哪里的机关,密不透风的笼身忽然就多了许多缝隙,那里面关着一只……蝴蝶?
本想借那杯酒探探他的口风,谁知还引出一系列的事。
「他这是啥意思啊?」
不是人类的闻天当然不懂离澈用意,他送这只困着蝴蝶的金笼子是想表达什么?
她也不知道,但心里隐隐有一种预感。
这顿饭除了离澈,他们俩都吃的心思各异,闻天觉得既然他没有阻拦自己跟着去雪山,那就说明事情还有转机。
就算真的出事了,他也有机会救她。
而闻瑾却觉得,不必救了。
是的,她想躺尸。
虽然她本来就是个尸体差不多了。
用完膳,离澈就先行一步离开了。
白术告诉她,他那是有事去处理了,让她不用担心。
不是,他哪只眼看出来她担心了?
白术命人牵来马车,笑眯眯地恭请她上车。
她觉得这主仆两人都不对劲,一个笑得太殷勤了,两人心里都藏着事。
在她上了马车之后,白术还贴心地提来了那只金笼子。
打算把笼子交给她时,她一个动作就触发了机关,本来还紧闭的笼子门被一下子打开,里面奄奄一息的蝴蝶顿时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迅速飞了出去。
“放了吧。”
白术看着那已经飞远了的蝴蝶,倒也没有责怪她的行为,只是望着她说道:“闻姑娘的性格还真是有些像属下以前认识的一位故人。”
闻瑾撑着手看他:“我看你也像我以前认识的,你知道是谁吗?”
她笑得白术心里发毛,顺着她的话往下问:“什么啊?”
“我家小黄。”
“……”
怎么骂人呢?!
一点小插曲没有影响到他们的行程,闻天跟她坐在同一辆马车上,在车上他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同时给她准备好万全之策。
“实在不行,您就暴露身份也行,可不能让他真的杀了你。”
确保她状态没问题,闻天单膝蹲在她面前,说道:“一旦有什么事就叫吾,我会在周围等您,再不济吾也会强行带您回去的。”
她很真诚地说了句:“谢谢你。”
“有情况就联系。”
闻瑾知道他把离澈看成危险分子,实际连她也没有把握,如果是那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少年,她也许能为他说上两句话。
但现在,不行。
“说真的,我还真想你一直待在那个世界,无忧无虑的,多好。”
闻瑾问他:“哪个世界?”
“当然是现代化的世界。”
闻天还想说点什么,只听见外面传来声音,他挑开帘子一看,是离澈。
他骑着马走在前面,马车周围除了白术还有不少侍卫跟在后头,看起来很重视这一次行程。
闻天把头缩了回去,道:“他是真怕你走啊?这可怎么是好!”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走最后那条路,他就怕离澈真的拿她开刀去唤醒一个已经不存在的灵魂。
他最后的宗旨就是,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暴露身份。
“早知如此,就该安排别的人来了!”
他还在懊恼因为自己一个错误的决定导致了现在的局面,她却不是这么觉得的。
“别着急,换了也不一定能成功。”
查出他最终黑化的原因才是重点,而闻天对他有偏见正是因为曾经他做过一件错事。
这件事险些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所以闻天才一直反对他。
闻天对人性的了解止步于明面上,他们都可以根据一个人生长的轨迹预测未来,但唯独离澈是个例外。
她无法预测离澈的未来,闻天也不行,他跟自己一样都是身份特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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