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三年,我却将他丢下。
他也十分懂事,不曾让我有所牵挂。
他们拉着我穿过午马门,踏入京凉城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再也离不开这片土地了。
这一路他们拉着我讲了好多,但我唯一很开心的是,秦姐姐嫁人,生了一个小女孩,他们两人一起帮我看着杭记。
秦姐姐没有放弃杭记,所有人都没有放弃杭记。
再见到杭记时,我站着没有动,淡然望着那杭记服饰的牌匾,挂上去的“服”字已经掉了颜色,那名字依旧在风雨中互换着。
那些年总觉得这个牌匾让我很羞耻,可如今才明白,这就是属于杭记的故事,是这一片土地上唯一一家将故事摆在明面上的店铺,我要让过路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故事。
许王送我回杭记之后就离开了,我安排好成大叔一家,站在熟悉的院子里望着熟悉的景色时,我满心满眼都想现在一定要去一趟欣乐楼。
刚刚穆二告诉了我一件惊天的大事,两年前······赵叔因病去世。
望着欣乐楼我心慌如麻,耳窝里嗡嗡作响,这欣乐楼依旧立在穹苍,风雨不倒,俯瞰万物。
听说赵叔得了一种无法医治的怪病,发白如雪,去世时全身透白的不成样子。我知道那是什么病,在现代被叫做白血病。
他那样嫡仙儿一样的人物,怎能跟死字沾上关系呢?
越是看着欣乐楼我越是想哭,此时我再也忍不住了,转进屋拿上几个木盒子就前往欣乐楼而去。
这里永远都是高朋满座,宾客盈门,欢声笑语在灯红酒绿之间穿梭,闪跃着最灿烂的笑容,还是熟悉的味道。
欣乐楼的掌柜是个新人,见我抱着满满当当的东西时,立马让小二接过来,并礼貌问道“姑娘找谁?”
“九郎。”
掌柜眼神闪了闪,朝我认真看了看,然后才说道“东家在三楼谈事,姑娘稍后。”
我点头道“我在门口等着他们就行。”
掌柜侧侧头,而过笑道“小二,带穆姑娘上楼。”
穆姑娘?这掌柜我不认识,他怎么认识我?
我一步三回头看看掌柜,此时才觉得这人的确眼熟,这不是三年前我经常闯进楼时遇见的小二吗。
我莫名一笑,原来所有人都在努力奋斗着。
我走到一处熟悉的雅间门口,站定着没有动,然后示意小二先离开,我在此等候。
门口的缝隙里能隐隐约约传出几人低沉又轻缓的谈话声。
手中的木盒有些重,我不知站了多久,房中才传来不紧不慢的声音“谁在外面。”
我幽幽一笑,这可是君九郎的声音,又熟悉又陌生。
我正推门而入,屋内有人先我一步打开门,我抬眼看去,一个淡紫色华服的男子带着几分放肆笑容望着我。
我莫名一顿,他可比三年前多了一段风韵,眼角眉梢全是风情。
那抹笑容依旧轻浮,“哎哟,这姑娘学会礼仪啦?”说话语气还是那么不尽人意。
我无奈一笑,将手中的盒子递给他,笑道“十郎别来无恙啊。”
十郎接过盒子耸耸肩,我绕过他走进了屋。
九郎和万主管正侧头看过来,我的目光瞬间被九郎吸引,他穿了件金丝滚边的白锦袍,手拿着一本书依靠在软榻上,看似与几人交谈,却又像刚刚从书中移开来。那窗口的阳光照进万缕明光,金丝泛出透亮的卓然。
那脸颊的面具同样金光闪跃,似乎连左眼的疤痕都抚平,远看着似笑非笑,但藏在面具下的另一只眼平白添了一分寒意。
他见我并没有惊讶和惊喜,其实就算是天塌下来他也不会有任何情绪吧!
我正欲坐下,十郎举着箱子问道“这箱子干什么?”
我龇牙一笑“我送你们东西,谢谢你们这段时间照应着杭记。”
“怎么是三个?”君十郎放下盒子
“另一个给赵叔的。”说这话确实有些难受
“他死了。”十郎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哀愁,平静的让我心慌。
我轻声开口“那我去墓前烧给他,总归是我的谢礼,应该让他知道。”
“这面料怕是千金难买吧!”君十郎打开盒子自顾说道
其实这是我送给他们的衣裳,面料虽是常见,却是我花了好久纺织出来的,染色和设计剪裁刺绣,我用了整整五个月,是我从没有注入过的心思。
“看样子你的确学了很多。”十郎也看出来了,难怪三年前不管我做出什么样衣裳他们都没评论过一句,想来衣裳是真的很差吧。
“这礼物我收了,赵叔这件烧了太可惜,就算是烧了他也不一定收到,给万主管穿了。”
礼物送给他们那便他们自己做主了。
其实今天这么着急到欣乐楼确实有好多话想跟他们讲,可当我见到他们时,却感觉说自己的这一切都是徒劳。
这个世界谁不是这么努力拼命过来的,没人愿听你的故事,也没人想了解你的过程。
但其实我也无法让他们安静到听我讲那些废话,见到他们时我很清楚,他们的一分一秒都是拿金钱换的,我根本浪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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