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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下了一夜的雨,此刻在马车内的温言昏昏欲睡,草木混合着泥土的味道,十分清新。

“小姐,还有差不多一个时辰咱们就到了。”三笑在香炉里面添了新香。

车内另一侧,温恒一袭白色大袖衫,手中一卷竹简,看的认真,每每眼神触及到角落中昏昏欲睡的少女时,便会不自觉添上一抹柔色。

其实温言并没有睡着,她只是在闭眼思考。

昨日第二件事情后,张二恐怕没那么容易活命了。

毕竟,这件事情和原主的母亲,温戎唯一挚爱的夫人,白氏苏汐有关。

原着中浅浅带过一笔,只说这位白氏不仅貌美端庄,且聪颖异常,丝毫不输男子,不是那种受困于宅院的怨妇。

只是可惜,才刚为将军诞下一女,也就是温言后,便重病不愈,死了。

昨日张二不慎掉落下来那个香囊,看丝线颜色以及布料的破损程度,此物必定是白氏活着时候的物件。

白氏绣工出色,温氏全家上下都会在生辰当日收到主夫人绣的香囊。

可惜温言没有那个好命,唯一的念想也只有襁褓中,白氏提前绣好的肚兜,自然不认得自己母亲的针脚。

可温戎和温恒又怎会认不出?

于是那句“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便成了张二的催命符。

白氏的突然离世,一直是将军府内悬而未解的谜题,也是梗在温氏父子二人心头的一个大患。

温言庆幸,这两人对于原主是爱屋及乌,而非因爱生恨,以至于见到温言就会想起死去的白氏。

所以她直到现在,获得的都是双倍的爱,连同未见面的母亲那份,父兄也都一并给予了。

只可惜……他们如果是自己真正的家人就好了。

温言叹了口气,便听到大哥温润的声线落入耳中:“落落不必忧心,修梵寺的方丈与母亲颇为相熟,到了那里你只管跟在大哥身边就好了。”

她乖顺地点点头,闷闷的车厢憋的她头脑发昏,腕链在手上莹莹发光,温言将脑袋探出车窗,猛地深吸一口山中清新的空气。

张二在地牢里,忍受万般折磨后,只吐出一句。

“修梵寺……”

温戎本是打算和二人一同前来的,奈何军中突发要事,不得不赶去处理,这才千叮咛万嘱咐,他们兄妹二人一定要互相照应,保护好自己,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还好今日就是最后一天,不然温言一肚子的疑问,马上就快憋炸了。

“想不到太子昨日,竟果真到访了。”三笑在一旁兀自嘀咕着。

温言瞬间像炸毛的狐狸,瞬间把头缩了回来,和温恒对视一眼,冷然道:“我只是随口一套,不成想还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温恒的表情也很严肃,若是昨日太子没有来,那他们还可以认为张二的背后另有其人,可是……陈涉,偏偏就出现了。

出现的这么巧。

“落落,此事先不要声张。”

温言乖巧点头,“自然。”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他,可是太子呢。”

三笑一脸茫然地看着两位打哑谜,摇摇头,继续专注于给温言缝补披风去了。

马车缓缓停下,温言披上方才三笑缝补好的披风,下了马车。

山中雾气重,温度比城内要低上不少。

树林掩映,暮色苍苍,时不时会有长啸的鸟鸣传来,香火味弥漫在山间,庄重的钟声悠悠传来。

温言瞬间感觉身心都被净化了。

在求人和求己之间,她选择求佛。

“温施主,这边请。”一个五官很是清秀的小和尚走过来,手上一串佛珠,侧身引温氏兄妹二人进入。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温言总觉得这个小和尚对着自己和大哥的态度……有些微妙的不同。

“这位小师傅怎么称呼?”温言十分克制地保持着和他的距离,总感觉他不待见自己,所以更要好好表现。

谁料那小和尚只是闭上眼睛,右掌在胸前一竖,弯了腰,目不斜视地走到他们前头去了。

温言一脸懵,难道原主曾经得罪过他?

“落落别往心里去,这位是守仁小师傅,他一向不和俗家女子讲话,对自己的修行很是严格,在住持手底下修行很久了。”

温恒好似想到了什么,怅然道:“说来,当年母亲也算于他有恩了。”

“母亲救过他?”温言心道,若真是这样,那他不应该是对救命恩人的女儿,鞍前马后才对吗?

爱搭不理的,这又是个什么态度?

温恒叹了口气,“待会见了主持,你有什么想问的再说吧。”说罢温柔地摸了摸温言的头顶,眼中是她从没见过的哀伤。

忽然之间,温言……也有些想念自己的母亲了。

那个远在21世纪,从未见过的,母亲。

修梵寺香火不断,但是此刻寺内并没什么人,守仁领着他们穿过大殿,走向左侧后方的一条小路。

温言自是好奇,回想原着中,并未提到有什么事情是在修梵寺发生的,所以多了个心眼,暗中记住这周围的布局。

这一看还真就被她抓到一个奇怪的点。

与他们相反方向,也就是大殿的右后侧方,也有一条藏在竹林深处的小径,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

所有经过小径路口的僧侣,都会绕道而行,仿佛那有一堵无形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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