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的沈玉抬头看去,只见对方乃是同村的李有财。
尽管起了这么个喜庆的名字,但身为平民之后的李有财并没能发什么财,最终还是跟他爹一样,整天埋在农田里摆弄庄稼。
年纪和沈玉相仿的他,多年辛勤劳作下来,黝黑的脸庞上已经爬满了沟壑,因为长久弯着腰身子也有了几分佝偻。
李有财略显沧桑的面容看上去无比焦急,一边喘着大气一边磕磕盼盼地说着。
原来由于最近农活较重,李有财越发觉得体力有些支撑不住,最后实在忙不过来,不得已便向黄员外家借了一头牛干活。
这年头牛是相当重要的生产力,数量稀少价值不菲。一般的庄稼汉根本买不起,多数时候只能亲自下地开垦耕种。
掌握了这种稀缺资源的员外们,通过把牛租用给农户便能赚得盆满钵满,称得上是早期的垄断了。
李有财自然也不是第一次跟黄员外打交道,之前的合作倒也顺利,却没想这次却出了岔子。
“嗨!”李有财一拍大腿,语气里满是懊悔:“他嘴上说着看我不容易,所以这次就不收租金了,让我给他一壶酒便罢。”
“我还特意问了一嘴,是不是什么酒都行,他也口口声声地说什么自家酿的就好。”
“你要是真不放心,大不了咱们立个字据便是……”
说到这的李有财气不打一处来,恨恨地跺了跺脚,“我就是鬼迷心窍贪了那点小便宜,才信了他的鬼话!”
“他那字据上写得根本不是一壶酒,而是一湖酒!”
一直频频点头表示自己在听的沈玉,听到这句话不免抓了抓脑壳:“啊?”
看出了沈玉的疑惑,不知该如何解释的李有财,双臂张开用力比划着:“就是那个……湖啊!就是……就是咱小时候去摸鱼,你被蛇咬屁股那次……”
脑海中闪过一丝记忆,沈玉这才恍然大悟,“莲花湖?”
看着对方忙不迭点头的样子,沈玉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口头上说着一壶酒,字据上却写成了一湖酒。
很明显,那黄员外是欺负李有财不识字,所以才下了这么一个套,想狠狠地讹他一手。
然而就算是把他的家底都掏空,恐怕也不及你黄员外两只蛐蛐的价值,你费这么大心机图的是啥呢?
沈玉将自己的不解说出,李有财刚刚平复的情绪瞬间又飙升了起来。
“我去找村长出面评理,那家伙仗着有字据在手,是一点都不肯松口啊!”
“还说什么除非我把女儿给他做妾,两边成了一家人,这件事才能商量!”
“我呸!他比我年纪都大,我怎么可能把女儿嫁给他!”
痛快地骂了几句之后,李有财再度看向了沈玉,“沈大夫,我知道你是个好心人,有文化又受人尊敬,这回你可得帮帮我啊!”
好嘛,我说这家伙怎么跟一个农夫过不去呢,原来是看上了人家的闺女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李有财的女儿现在也不过十二三岁,你黄大头都年过四十了吧?
尽管心底这般吐槽着,但沈玉也很清楚,从明面上来说,黄员外其实是占据了绝对优势的。
如果非要闹上衙门的话,欠债不还的李有财最后的结果,大概率是会被没收良籍,举家沦为黄员外的奴隶。
到了那个时候,他的女儿还不是任凭黄员外处置?
因此理智点来看,用自己的女儿换回那张字据,似乎是最简单的方案。毕竟再过个两年她还是要出嫁的,能找个什么样的人家还未可知,说不定还不如嫁作黄员外的小妾来得好。
如此想来,只怕这事要是其他人早就妥协了,而这李有财虽然目不识丁,却甘愿冒着巨大风险继续跟对方纠缠,倒也真是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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