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离长卿转身面对姜云恪,左右瞧了瞧觉明、觉了二僧,道:“那就有劳二位了。”二人合十点头。
左肩负伤的玄晟望着东离长卿的后背,目光一冷,骤然抢过玄拓手中长刀,也不顾自身伤势,纵地而起,举刀对着东离长卿便是一刀砍下,大喝道:“东离狗贼,还我三弟命来!”
“啊,舅舅小心!”
“三弟不可……”
楼清姝、玄拓几乎同时出声,目漏担忧。
东离长卿却不转身,右手伸张翻转,数十片雪花在手心凝聚成石,反手一挥,但听“噗”的一声,玄晟自空中后仰落下。在其眉心处,印堂穴已被洞穿,立时丧了命,生机殆尽。
“阿弥陀佛!”苦慧禅师以及众僧低眉垂目,齐声诵经。玄拓双目无神,却有血丝密布,愣愣看着落地不起,印堂淌血的玄晟,堪堪起身,步步摇晃地来到他身边,低头望着死去的二哥,绝望掉泪,而后缓缓跪下,将其未闭的双目合上。下一刻,他倏地操起玄晟手中的刀横向自己的脖子,生无可望,欲要自刎。
“镗!”的一声,一道指气击中长刀,震离他手,正是东离长卿出手点出的一指,玄拓双目横泪望着他,怒道:“难不成,我想自杀也不能自已?”
东离长卿道:“我答应我清姝,不能伤你,岂能让你在我面前自刎?”
玄拓透过东离长卿,看了一眼他身后的白绒长衣女子,心如死灰,道:“我兄弟三人,一生作恶多端,死在佛前,或许正是天意。”
楼清姝上前,他满目空洞,尽是悲戚、绝望,道:“那佛的天意是让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而不是去自刎身亡呢?”
此话一出,那苦慧禅师深深凝望着她,道:“阿弥陀佛,女施主此言大善。”楼清姝投之以笑。
玄拓陷入了迷惘,恍惚道:“佛意真是如此吗?”
楼清姝点头道:“书上说:‘人之为善事,善事义当为。金石犹能动,鬼神其可欺。事须安义命,言必道肝脾。莫问身之外,人知与不知。’。玄前辈,人性本善,而且五年前,你不愿与无相大师纠缠,无以证明,你内心属善。”顿了顿,又道:“如今你兄弟为我舅舅所杀,你应该苦练己身,望有一天能为他们报仇,以慰在天之灵。但是在此之前,你切勿再做凶恶害人之事。”
玄拓不语,内心复杂,那苦慧禅师却是摇头道:“因果轮回,冤冤相报何时了。”
玄拓望了望玄晟的尸体,又望了望玄海的尸体,被其无言,忽地抱起玄晟,又来到玄海身边,左右手分别将二人携着,回头望了一眼东离长卿,踏江而去了。
玄门三杰,来到大唐境内,游历四方,倒也没怎么蛮横,听闻五年一届的蜀山论剑即将在半年后召开,是以提前赶来,却不料因玄晟、玄海二兄弟的脾性招来杀身之祸,想来名震西域的三杰,如今只剩玄拓一人,楼清姝、苦慧禅师一阵恻然。苦慧当即令众僧盘坐在地,诵经为逝去的玄晟、玄海超度,一时乐山大佛下,诵经念佛之声,肃然让人生敬。
姜云恪也不曾想到,今日来乐山一行,竟会遭逢这等事,只听得众僧诵经之声不绝,遥望玄拓远去的方向,心里一阵空洞,不知所想。
东离长卿转身,平静道:“大师,长卿又造杀生,是否多跪拜三日礼佛?”玄拓抬目,阴狠地盯着他。
苦慧禅师停止诵经,道:“东离二尊主实不该于造是非,使得佛前万鬼漂浮,不得清静。”其余僧众停止了念经,紧握齐眉木棍,等待令下。
东离长卿倏然飞身至乐山大佛的左膝上,右手食、中二指并成剑状,隔空下划,引得苦慧禅师、众僧不得不停止念经,起身退避。只见在东离长卿指剑刻划之下,在大佛两膝之间的平石地上,冰尘翻飞,待挥划至第三十八下时,东离长卿收手而立,众人见刚才被划之地,竟是一盘纵横各十九线的棋盘。
东离长卿负手而立,左手作出“请”之姿势,微微躬身,道:“听闻大师奕棋之道精绝,长卿自知对此道颇为一番见解,如今既然在佛前礼佛,正好与大师参研参研,以慰礼佛时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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