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村，草长莺飞。
绿荫成片。
屋舍碎裂。
后方却多有老坟。
多年无人打理，野草横生。
族老，村口铁匠，自己救回的那些人。
大半长眠于此。
有故土难离，老死此地的。
也有背井离乡，魂归故土的。
看着这些老坟，苏浩恍然。
曾几何时，依如昨日。
此刻，却已是沧海桑田。
一点剑光闪过。
那坟堆的杂草纷飞。
露出了墓碑，三三两两，却都紧挨在一处。
其中不少空缺，似是有意流出来的。
手中微动。
酒肉浮现。
落在坟头前。
祭拜完这些故人，苏浩回到了破烂的小村。
在自己曾住过的房前驻足。
却看到了一个小方匣子。
打开。
里面有个骨钗，莹白如玉。
妖兽的骨头，也比人更长久。
还有一颗丹丸，药力尽失。
【你看着未曾动过的驻颜丹，叹息一声】
【曾经的俏寡妇，早已嫁作他人】
【就在隔壁村】
俏寡妇，乃是荒村之中与苏浩年岁最接近的人。
二十多年过去了，也只是中年。
没吃曾经的驻颜丹，应该也是老妇了。
苏浩陡然觉得，自己该去看看。
这最后的荒村故人。
【你看着骨钗，看着驻颜丹】
【思索片刻，决定……】
【1不去打扰，2前去看看，3再送丹药】
荒村故人，或许该去看看。
但再送丹药，却是不必了。
苏浩手持骨钗，朝着荒废的山道走去。
一路行走。
杂草让道，藤蔓自避。
一路行进，苏浩却越发不安。
隔壁村中。
曾经的军兵借助权势，成了乡绅。
寡妇本是明媒正娶。
却只能做了妾。
诞子有一，于三年前溺于塘中。
那女子疯了，去年冬。
其孤身冒着风雪，朝着荒村而去。
未曾找到去路，冻毙风雪之中。
疯人，妾女。
连祖坟都不能进。
苏浩站在孤坟前方，看着寥寥几笔，匆匆埋葬的故人。
早已是一捧黄土。
半年已去，其魂却依旧在这里。
夜至。
阴云遮蔽了星月。
苏浩轻轻一点。
那地府阴神的气息落下，坟头一点孤魂浮现。
“是……苏浩……”
孤魂瞪大了眼睛。
“是。”
苏浩点头，轻叹一声。
年轻时貌美，老来红颜枯骨。
只是个老妇人。
“你，一点都没变……”
苏浩沉默，点头。
【你点出俏寡妇的残魂，后者成了老妇人】
【满眼沧桑】
【疯病，也只是村中说辞】
【俏寡妇看着你，心有欢喜，也有落寞】
【你与俏寡妇谈笑，最后叹息】
【后者祈求你带她归去】
“带我走吧。”
妇人看着苏浩，眼带祈求。
苏浩微微点头。
数十载春秋。
苏浩故人，只剩一缕残魂。
与魂夜谈。
最终，苏浩掘了墓，带走了一副枯骨。
葬于荒村之后。
魂归轮回。
带着骨钗与失效的丹丸。
【你离开了荒村，再无留念】
【时间飞速，你选择在兰若寺筑起一座道观】
【道观微小，也无香火】
【只你一人，悟道，修行，隐世而居】
【其间，文朝皇帝变得昏聩，贪念女色，不事朝政】
【犹记得，二十多年前他方才登基】
【你也曾听闻，当朝燕太师持剑朝谏，被解官】
道观多了个人。
是个大胡子，满头银发。
每日与苏浩论道，对酌。
【文历1357年，帝王昏聩，四地百姓揭竿而起】
【其中一处，竟由名满天下的剑侠带领】
【其名宁采臣】
山中微雪，落白了道观前后。
雪压塌了竹子。
噼里啪啦一片，正值新春。
这里竟然最热闹。
郭北。
是江南义军首领的故地，早就深陷战乱之中。
宁采臣曾经拜访了过来。
请求苏浩与燕赤霞出山。
可惜，两人都没答应。
山河万象，妖邪去了，便是百姓的天。
王朝更迭，若是全凭一个剑仙做主。
与过去有何分别？
【江南义军与官军大战】
【义军指挥不当，深入圈套，大败】
【首领被一剑侠救走】
【其名夏侯】
“剑仙前辈，夏侯数十年前，曾受您指点之恩！”
“若无前辈，夏侯……”
同样是花白的头发。
夏侯的剑道领悟不错，修为尚可。
比不过燕赤霞，但也比宁采臣精进不少。
反倒是宁采臣，这些年沉溺义军之中，疏于修行。
天下的灵气更稀薄了。
许是枉死城的破碎，加剧了这一变化。
最多百年。
天下还会有武者，剑客出现。
却不会再有修道之人了。
苏浩看着夏侯剑客，微微点头。
道观又多了一个人。
此刻是两个白发道人，一个青年道人。
宁采臣心落红尘，再度离开。
时间在不断流动。
【文历1360年，文朝彻底崩溃，战乱四起】
【文历1364年，天下三分】
宁采臣，成了一国太师，如曾经的燕赤霞一样。
数十年了，燕赤霞还是一副老态，几乎没什么变化。
夏侯剑客也一样。
倒是宁采臣，如入耄耋。
这些年，他用了不少耗心血的道法。
合该如此。
城外的道观，开始收弟子了。
是燕赤霞最开始闲不住。
将战乱时期的孤儿收留，当做童子。
道观热闹起来，也有了香火。
分明是苏浩的道观。
大多数人却将燕赤霞当做观主，亦或者夏侯。
从没想过苏浩，反觉得他也是个弟子。
他依旧年轻。
【新历3年，宁采臣病故】
【一国崩溃，天下再乱】
【南北对立】
他终究没有治国之能。
曾经是书生，后来成了剑客。
死时，是一国太师。
【燕赤霞亲自出手，将宁采臣寻回尸身】
【葬于道观后山，兰若古寺之中】
沧海桑田。
苏浩身穿素白衣服，进入城中。
依旧是年轻模样。
打酒。
两个老道士，实在是太出名了。
这种事竟然落在自己这个真正的观主身。
不过苏浩也不在意。
城中的药铺，换了两代大夫了。
李大夫病故数十年了。
就算是有苏浩的丹药，其也老矣。
多活了十几年。
马教头成了家，宅子在郭北县不算小。
十几年前也去了。
死于练武的伤病。
小玉，是马家老夫人。
尚在。
“话说。”
“曾经的郭北县，出过这样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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