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被絮叨得烦了，余将军将手中的书往桌子上一拍，怒道：“一个妇人懂什么？瑞王坐拥雄兵，又有乞戎人帮衬，即便朝廷来攻，没个三年五载也未必成事，岂能将营州拱手让人？”
为了让陈钰看清这些人，他们只穿着夜行衣，还未戴上面罩。
余将军在廊下缓缓踱着步，不时望一眼孟离的神情。
侍卫闻言，将周离团团围住，明晃晃的刀尖直抵腰腹。
寒月高悬，将军府屋檐瓦片上的冬霜泛着晶莹的白光。
“我相信瑞王之所以器重将军，是因为你尚有智谋，而非身上流着刘氏的血。”周离一脸淡然：“我并非揭余家的伤疤，只是怕你站错了队，在刘氏宗亲眼里，你恐怕只是个外人。”
他停下脚步，道：“你走吧，回去劝劝皇上，新君即位应先安抚四方，而不是再挑起争端，陷百姓于战火。”
余将军又想起瑞王太妃对此事暧昧不明的态度，不由烦躁起来，披起袍子推开门走到屋外。
“我说过，只是尽同僚之谊出言相劝。”周离又望了一眼身后，笑道：“言尽于此，告辞。”
戌时，许巍带着三十人如约而来。
陈钰道：“今晚务必保证周将军的安全。”
院外二十余名护卫正急急赶来……
见余将军不语，妇人又道：“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可你身为男子哪里懂后宅妇人的事？那些宗妇何曾将我这个将军夫人放在眼里过，从她们身上就能看出，刘氏族人未必真心待你，他们看上的是你手里的兵。”
不知是许巍会调教，还是他刻意挑选的缘故。单从面相上来看，这些人倒有一股端正磊落之气。
余将军默然不语，一脸明知故问的神情。
那夜在九华阁，他亲眼见他断气……
“那就请将军动手吧。”
“如此说来，余将军并非忠于瑞王，而是贪恋兵权？”
……
片刻之后，他冷笑道：“我知道你巧舌如簧，若想离间营州君臣从中渔利，就无须浪费工夫了。”
余将军没有回答，只淡淡道：“我等你拿着圣旨来要兵权。”
他对身边的陈钰道：“长公主为何不直接让属下杀了他？”
先瑞王当初派兵把乞戎郡主抢回来，不就是防着朝廷来伐吗？
乞戎王是经历过权争的人，知道兵权意味着什么，岂会让瑞王对朝廷俯首听命！
“一个称呼而已。”周离若无其事地望了一眼身后，淡然道：“我和长公主到营州的目的余将军应该心知肚明，为表同僚之谊特来相劝，权利交替之际当急流勇退才是。”
厢房的屋顶上，许巍望着护卫身上厚重的盔甲，不由捏了一把汗。
廊下，余将军望着眼前的周离，冷笑道：“我该称你孟先生好，还是周将军好？”
周离缓缓道：“皇上并非要将营州的武将悉数弃之不用。你与刘氏宗亲过从甚密，若主动交还部分兵权释疑，以将军的能力，用不了三年五载便会被皇上委以重任，何苦非要在这个时候与刘氏宗亲沆瀣一气？”
他挥了挥手，侍卫便四下里退开。
周离纵身跃上屋顶，扬声道：“明日刘氏宗亲就会知道，余将军深夜私会朝廷密使。”
余将军快步跑到院中，正待下令捉拿，周离已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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