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叫慧诚后脊一凉。
杀意。
纵使他一个甚少与世人接触的和尚,都能感觉到那股浓浓的杀意。
慧诚又惊又愕。
是曾经经历过什么,才会让这样一个年不过十七八的少女眼底拥有了这样浓重的杀意。
天盛似乎早已司空见惯,小心翼翼给出一个答案:“润公公是掌印,既然这折子是针对他的,不若陛下直接将折子递过去……”
他说着说着,突然不说了。
因为谢清韵冷笑了一声:“润六的脾气朕知。”
她看着天盛:“盛公公的脾气朕亦知。”
“这业障,就不必你们同朕一齐背了。”
谢清韵将折子向地上一丢:“将人杀了,辰时之前朕要见人头。”
她话音落,终于如梦初醒的慧诚才总算反应过来。
“陛下。”
慧诚跪在地上,声音突兀响在鸦雀无声的御书房。
“请陛下三思。”慧诚闭了闭眼,鼓起勇气。
他算是听懂了,有位言官在折子里讲了那位掌印大人的坏话,因此触怒了谢清韵。
按照适才与天盛的对话听来,润六并非是锱铢必较的性子,这件事若谢清韵不参与,想必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然而谢清韵却偏要替人计较。
慧诚抬头,就见天盛公公正在对他轻轻摇头。
可是怎么能够呢?
慧诚无视天盛,依旧坚持劝阻:“陛下,浮提众生,举止动念,无不是业,无不是罪。请陛下三思。”
谢清韵反驳:“善业恶业,是罪又如何?高僧只见朕杀人是罪,却不见此事若放纵不管,日后又将有多少人效仿上奏,为朕添恼!”
谢清韵平日杀人不爱多话,但她最近喜爱眼前这和尚得紧,倒也不计较同他多说几句。
慧诚心知肚明谢清韵是在纵容自己,却并不肯见好就收,继续道:“世间本无垢无净,无增无减,万物有功法,既如此,陛下何不干脆顺其自然,听天盛公公的话,交由本人去决断呢?”
谢清韵摇头:“润六是朕的人,既然对错已分,朕替他做决断有何不妥?”
慧诚反问:“何为对?何为错?”
“如来垂臂,问下者,此臂为正为倒?下者言,世人以此为倒,而我不知谁正谁倒。如来曰:若世间人以此为倒,将何为正?”
“世间从来无所谓对与错,不过是人心有了执念,才生出了对与错。”
慧诚目光灼灼:“可是陛下是否真的能够说清,那关于对错的执念,究竟是润公公的,还是陛下您的呢?”
他这句话说得好不大胆,就连一向见惯了这等场面的天盛,亦是为他捏了把汗。
然而谢清韵却笑起来,适才凌厉的杀意很快一扫而空:“好,高僧说服朕了。”
她转头对天盛道:“去将折子给润六送过去,叫他自己做决断。”
天盛松了口气,恢复了一贯松弛的笑意,开口应了句是:“老奴这就去。”
谢清韵嗯了声,从案前站起身来,似乎有些乏:“折子明日再批,高僧请先为朕念经吧。”
慧诚道好,从情绪里缓和过来,准备同往常一样为谢清韵诵经。
谢清韵一如既往打坐于地上。
慧诚不经意扫过去,几分诧异。
适才太过紧张,都没有注意到。
谢清韵今日的衣服,并不同于往日明艳。
而是自初见那日后他再不曾见过的素色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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