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竹衣梦到自己离开龙车、飞到了城中。俯瞰城市，如一盆即将燃尽的炭火，无数个暗红色的火星零零点点、飘飘忽忽。她不受控制地跌落，那些红点也簇拥而来。它们越靠越近、提着血红的灯笼，脸没有五官，咿咿呀呀说着难懂的话。忽然一个幽魂抓住了竹衣的手，把竹衣吓得浑身一颤、止不住的发抖。她努力想甩开这只冰凉的鬼手，却怎么也甩不掉。直到“咚”的一声，手猛然撞到了床板。伴随着一阵刺痛，竹衣醒了过来——原来是小芦的手一直牵着自己。
“干什么呀。”小芦收回手揉了揉、埋怨着说。
“我做噩梦了。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啊。”竹衣抱怨说。
“梦到什么了？”
“梦到那些‘鬼’了。你起来嘛。”竹衣摇了摇小芦。
“天都没亮呢。”窗外圆月高悬，小芦不情愿地坐起身。
这时，竹衣忽然发现，前方车厢的尽头、有一个暗红色的光点。不一会儿光点越来越大——
“你看！”竹衣压低了声音、惊恐地说，又连忙躲到了小芦身边。
“是之前看到的那种灯笼吗？怎么会出现在龙车里。”小芦说。
“不知道。它过来了……”竹衣越来越害怕。
“世不会有鬼的，”小芦满不在乎地说，“这种灯笼哪儿都有。”
“在炎林、人们不是都用火药灯吗？”竹衣颤声说。
“灯笼肯定便宜些嘛。”小芦说着又握住了竹衣的手。
“你的手真的好冰……”话音未落，竹衣看向小芦——他的脸没有了表情、没有了五官，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张惨白的肉皮狰狞着、挤出咿咿呀呀的声响。
“呀啊——！”
忽然一声惊叫，竹衣抓着小芦的手、用尽全力砸到了床头，把尚在睡梦中的小芦疼得“哦哟”一声。
“竹衣？”荔子揉了揉眼睛、问。
“做噩梦了。对不起……”
“妹子梦到什么了？”旁的人也都来问。这架势把竹衣羞得头顶直冒热气。
“梦到……鬼。”竹衣极难为情地说。六点刚过，铁窗已然升起，月色、晨光混茫昏暗。
“妹子从小在祠堂长大，还怕鬼吗？”旁人继续问说。
“炎林的鬼不一样，”竹衣急忙解释，“长得很奇怪，声音也很奇怪。而且他们都有血有肉，和人一样！”
“有血有肉的鬼？”这话倒把众人难住了。许多人也不再追问，继续倒头睡了。
“唔……”竹衣捂住脸、不愿再解释。
小芦在旁边揉手揉了半天，也坐过来问：
“之前我半梦半醒的、就感觉你的手在抽抽。咋回事？”
“是梦中梦。”竹衣吓红了眼，忍着哭腔用力揉捏着小芦的脸颊。
“梦到我了吗？”小芦开心地问。
“梦到你是鬼。”竹衣咬着嘴唇、气恼地说。
“啊？这样啊。”小芦有些扫兴，又压低了声音问，“是昨晚看到的那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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