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山之国·玄丘
每年立夏,玉京的粮队就会从长夏乡出发,前往姬山运送粮食,以供姬山仙人们一年之需。输送的数量并不多,仙人们也不挑食,仅需米面两亿斛,大约占玉京出口粮食总量的二十分之一。人们只知道这规矩是“自古以来”,却也说不清到底为啥。
“老祖宗,咱们为什么要给他们送粮食呀?”
粮队的中间有一辆小驴车,车坐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四周围着一群唧唧哇哇的小孩子。
“因为仙人们也要吃饭呀。”老者不慌不忙地说。
“可是、可是……”小女孩分明知道、老者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然而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又如何狡辩得过德高望重的玉京国主呢。
“只有咱们会给他们送粮食。我们不来、其他人更不会来了!他们就都饿死啦!”同行的小男孩也来解释。
“他们自己为什么不种粮食呢?”小女孩总算把自己的疑惑表达了出来。
“这里都是山,怎么种粮食呀?”国主不无敷衍地解释说。
“哼……”小女孩撅着嘴哼了一声,仿佛还在抱怨这里的“仙人”们好吃懒做。
——姬山之国,境内都是高山,无法自给自足。玉京之国,沃野千里,天底下的粮食、超过一半都出自玉京。
“咱们供奉的也不是外人。他们其实都是咱们的老祖宗呢。”国主补充说。
“是老祖宗的老祖宗吗?”几个孩子一齐来问。
“是天下人的老祖宗。这个故事说来就长了,我活了一百六十岁、也还没有听我妈妈讲完呢,哈哈哈……”
“可是咱们的粮食也不多了……”一个小男孩在队伍的角落嘟哝着。其实这才是人们此行出现了抱怨之声的真正原因。
“是啊,”国主的眼神中也逐渐流露出忧愁,“天地不和,谁都逃不过啊……”
供奉粮食的队伍浩浩荡荡,总算到达了终点、玄丘北部一座无名山峰。后方队伍还没有停下,不知何处已传来了歌吟之声——
返彼巅山兮,五岳嵯峨。
天祐嘉禾兮,迎我来歌。
山间忽然泛起一片云雾,云雾中又冲出了一只青色凤凰,凤凰的脊背乘坐着一位青衣仙女,仙女手持一幅画卷、缓缓降落在众人面前。
“仙人们都还好吗?”国主起身前询问,又行了礼。
姬山国人只会歌吟而不会说话、交流,仙女站在原处、没做回应,只是眼神中似乎有些许犹豫。
“这里是玄丘吧,怎么是位青衣仙女?”随行的人们纷纷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仙女依旧默无一言,只是随手召来了一朵云气,云朵化作鹤型,又飞回到云间、消失不见。众人没看懂,只以为她在自娱自乐。
“今年粮食又少了些。天地失位、阴阳失和,终究不是人力可以补救的。还是多亏了仙人们和扶风国人的帮助,玉京才勉强支撑着。”国主继续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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