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车回去的路，杨铁柱扒着窗户边死死盯着外边，舍不得错过一眼。
可这次，他没能见到那个想见的靓丽身影。
心里有些失落，可也只是那么一小会儿。
什么事，都比不升级来得重要，这点杨铁柱还是很清楚的。
“菜场，菜场，下车的往门口走。”
在售票员催促的吆喝声中，杨铁柱在菜场下了车。
这会儿距离菜场关门，只剩不到40分钟。
脚下放快，杨铁柱直奔猪肉铺。
“同志，买肉。”
“没了，明儿赶早。”
这年头什么都是定量的，缺肉、缺粮、缺生活品、万物都缺。
别以为拿着钱和票，你就想买啥就买啥。
没那个好事儿……
要想抢到带肥油的肥膘五花，凌晨就得赶来排队。
还得正好今天有货，才能买的到。
否则，你就是拿着票和钱，也只能站在那儿干瞪眼。
好处就是，大伙儿都一样。
除非是受人尊敬的伟大人物，军长夫人来了也得排队。
卖肉的敢耍花样，挖心思讨好，以权谋私。
好嘛，最好祈祷没人发现。
不然，就等着关号子（监狱，）蹲苦窑吧！
军长也得写检讨，做批斗，面对人民群众诚恳致歉，承认错误。
否则，扒了你身的皮。
“同志，你看…我这患病需要补补，身体太弱了，你这有什么，就卖给我点什么行吗？”
杨铁柱不打算就这么放弃，想跟人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捞点下水之类的。
里面磨刀的师傅抬头看了眼，面黄肌瘦，像是一阵风能吹到的样子。
确实是没撒谎，这病秧子不补，怕是都活不了几天。
“得，这我给自己留的下水，你要分你一半儿。”
卖肉卖到最后，有剩下他才能买，要不就得让家里人来排队。
今儿没剩下，可他提前让杀猪匠给留了些下水，留着晚回去给家里加俩菜。
味儿是重了点，可也能补点肉不是。
这年头，城里人是不吃猪下水的。
为啥，因为根本见不着。
宰猪这行有个规矩，下水默认是杀猪匠的报酬。
运到城里的猪，大多都是宰杀好的，下水早让掏干净了。
再者，不会处理，这下水是又臭又腥。
闻都闻不得，别说吃了。
这年头，可没有大把面粉、胡椒、料酒、姜片，给你用来焯水去腥。
“行，太好了。”
杨铁柱当即乐了，爆炒大肠，杂碎汤可是他的最爱。
“多少钱票，我给您取。”
“别…送你，不要钱。”
师傅直接拦住，把盆儿里下水用纸包了一小半儿给他。
“拿着吧，好好补补，别跟人乱说。”
连着两回，杨铁柱都遇见心善的好人。
这颗被现代社会磨平，浇冷的心，让暖的热乎乎的。
“谢谢您。”
后退两步，冲着里面的卖肉师傅深深鞠一躬。
对方脸也露出开怀笑容，“肠儿得费劲收拾，别偷懒，调料重点遮味。
行了，赶紧走，再晚副食店关门了。”
弄下水，不得买副食调料，杨铁柱也不矫情扭头就走。
只不过，心里头默默记住铺子的位置和师傅的长相。
这些情分，无论对方在不在意，他都会记在心里。
这，是作为一个人，该有的基本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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