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下后。
田贵妃盯着田君迁，眼色复杂。
“我怎么也想不到，原来那么乖巧的小弟，会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举。”
“也许是我的血管里，留着父亲的血吧。”
田君迁一边逗弄朱慈炤，一边漫不经心回答。
田贵妃默然。
伯父一生闯海，晚年才落岸定居。
她见过伯父不止一次。
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伯父那张慈祥的面容。
眼睛里偶尔闪过的桀骜不顺。
她幽幽道。
“事已至此，阿弟意欲何为？”
田君迁刚想说话。
田贵妃又道。
“休说什么炤儿有天子气这种话了。”
“我无它求，只愿炤儿平安一世。”
她自幼读史，并非无知蠢妇。
阿弟举兵。
京城乾坤倒悬。
摆在阿弟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一则，兵败身死，连累田氏族灭。
二则，化家为国。
而阿弟功成，自己和炤儿才有一线生机。
若自己儿子真当了皇帝。
那无论阿弟是否能成功。
炤儿都是十死无生。
更有可能如国初的小明王那般。
死的不明不白。
她知道自己的恳求。
田君迁毫无答应的可能。
却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田君迁等堂姐说完。
又逗弄了朱慈炤一会儿。
才转过头。
“姐姐，时代变了。”
“何意？”
田贵妃疑惑望着田君迁，不解其意。
她怎么也想不到。
阿弟会如此回复她。
田君迁张张口。
想向堂姐解释一下什么叫君主立宪，什么是大航海，什么又是工业革命。
他想了又想。
话到嘴边了，却又不知如何说起。
最后。
满腹的言辞，转为堂姐能听的懂的语言。
“姐姐，你过虑了。”
他将朱慈炤抱在怀里，站起身，走了几步。
转过身对她道。
“明德虽衰，天命未改”
“陛下并非无德之人。”
“我虽起兵，仍会奉其为皇帝。”
“只是……”
“只是什么？”
田贵妃紧张问道。
田君迁将朱慈炤放下，交给她。
他向天拱了拱手。
“圣天子，当垂拱而治。”
“今日之后，天下事在我，而不在皇帝。”
田贵妃还未答话。
一个暴怒的声音响起。
“竖子尔敢！”
话音落下后。
只见一道身影从屏风后窜出。
这道身影。
正是崇祯皇帝朱由检。
他在乾清殿吊未遂，晕厥过去。
后被送至田贵妃处。
田贵妃茫然之际，将他安置在平时小歇的软塌。
而他早在田君迁与田贵妃落座之际。
就苏醒了。
他本想起身，听到两人正在说话。
强忍住了。
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
那个自己极为欣赏的少年。
竟然是今晚剧变的主角。
崇祯想听听。
他到底想说些什么！
一开始，还好。
可后来。
听到这厮终于露出其狼子野心。
想要自己做一个傀儡之时。
他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
不顾自己狼狈模样。
他指着田君迁破口大骂。
“好一个乱臣贼子。”
“朕从未负你。”
“一直恩赏有加。”
“去岁还给你恩荫。”
“朕甚至还想……”
说道这里，他摇摇头，顿了下，没有将这句话说完。
喘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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