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龙就迫切将话题,引向刚才田君迁所吟之歌。
“据我所知,润宇年不及弱冠。”
“我年长,自狂妄称一声贤弟。”
“只听贤弟适才歌声中。”
“颇有怀才不遇,大志不得伸,英雄无用武地之感。”
“贤弟尚年幼,何故有如此伤神思之歌?”
咦?这就钩了。
田君迁瞅了一眼陈子龙。
看不出你还是个佳的捧哏呢。
再想想陈子龙的经历,就释然了。
论怀才不遇,大志不酬。
眼前这位才是真的苦主。
他本该十年前就高中,状元也是可期的。
却被温体仁几番阻挠。
虽打算参加明年的科举。
但有温体仁在朝,自知希望渺茫,心中甚是苦闷。
现如今。
他可不知明年温体仁会下课,自己能名列三甲。
刚才那半曲卧龙吟,最有感触的就是他了。
装模作样叹一口气。
田君迁道:“西山毗邻京师,佛寺道观凡二百。”
“京师消息,朝发午至。”
“达官显贵至西山礼佛崇道者甚众。”
“私下言语,俄而广而知之。”
“这些年,天下纷扰。”
“我虽居家戴孝,亦有所耳闻,亦心有所忧。”
“而观这几月形势。”
“这偌大京师,已经快放不下一张平静的书桌了。”
此话一出,几人都一惊。
方以智张大嘴巴。
“贤弟,莫要诓我,何以出如此惊人之语。”
田君迁睨了一眼方以智。
第一次觉得年轻也不是太好。
是个人都可以唤一声弟弟。
他加重一些语气,说道。
“诸位,如若仔细看过邸报。”
“就该知道,今春晋省大饥已成定局。”
陈子龙、方以智看向刘同升。
三人之中,他最关心时政,邸报看得最认真细致。
只见他点点头。
“今年晋省春荒,较之过往,更为严重。好几个县已经告急。”
田君迁轻叹一口气,忧心道。
“饥荒一起,必哀鸿遍野,生灵涂炭。”
一旁卞赛安静听着,秋波微转。
心中钦佩:好一个忧国忧民的郎君。
方以智则激动起来。
“我等该马奏朝廷,减免晋省赋税,赈济灾民。”
刘同升、陈子龙连连点头。
不料。
田君迁却道:“晋省灾情,固然令人心忧。”
“而我更虑者,不在晋省,而在萧墙之外。”
萧墙之外?
四人又是一惊,俱望向他。
几个都是聪明人,稍一联想,就明白了田君迁所指。
“鞑虏会入寇晋省?”
鞑虏劫掠晋省,每一两年就有一次,并不稀奇。
陈子龙思索一阵。
“这几年鞑虏屡次入寇,晋省、宣大深受其害。”
“今年晋省本就大饥,如若再遭抢掠,那岂不是雪加霜!”
田君迁却摇摇头:“非晋省也,患在京畿!”
“京畿?鞑子会入寇京畿!”陈子龙目瞪口呆。
方以智变得结结巴巴。
“怎……会……二年……以来……”
不须他说明。
大家都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
他是想说。
自崇祯二年鞑虏入寇以来,京师已六七年无警了。
田君迁环视一周道。
“这些年,我大明天灾连连,各地民变不断。”
“须知北方苦寒之地,也白灾、黑灾连连,日子更是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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