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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个跟老丁这贼厮拼酒,一个不下心喝的太多,今日宿醉醒来,身子跟进了冰窖一般,简直似快要了某这条命……先生真乃我老赵救命恩人也!”

“狗肏的老赵,在小范先生面前你胡咧咧啥呢?”守在棚外的老丁一听有热板栗吃,顺势便将长矛往旁边门柱上一靠,也挤了进来:“再说昨个,还不是你这货先拉着我,说你那个在如翠楼的相好被抢了,现在这算是……提上裤子骂婊子?”

“粗鄙憨货……嘶,烫!”

眼看老赵心急,直接用牙去咬热板栗壳被烫到,老丁顿时咧开那一口满是大黄牙的嘴巴,冲着他‘哈哈’一阵嘲笑:

“都是长年一个锅里搅匙的丘八,难道就你老赵文秀?

真要有本事,你老赵就该学那些读书人,进神都里去做那状元郎,还用得着跟我们这些苦哈哈一起守城门?

呸!

去年冬天那场大雪落下时,就该直接冻死你个狗肏的!”

二人嘴仗骂的凶,范旭却听得习以为常,在旁倒了杯茶水,端在手里噙笑不语。从某种角度上来看,这些厢军其实跟后世的某地方很像,都是种很奇怪的团体组织。

他们团结、排外。

名义上虽是军户,可却又极少进行正规化军事训练。

日常主要工作包括但不限于:桥道、开河、开道、采造、装卸、水磨、酒务、壮城、牢……业务范围覆盖之广,简直远超农、匠、商三类人的总和。

可即便是手上做着如此类目繁多的劳作,他们也很难拿到相应的报酬。

为了生计,也为了养活家眷老小,厢军们大多只能暗自依仗着自身武力,在地方上另开横财——例如老赵老丁二人所在的武威军,便是如此。

范旭就见识过老丁的儿子。

是一位叫丁云的十六七岁半大小子,领着一帮比他更小的孩子,沿街串巷的替人讨债追赌。有时也遇上过惹不起的,那孩子倒也不硬抗,总是笑嘻嘻喊来武威军里的老人,由着帮忙说和。

听说赔礼道歉酒席也请过几回,但也没见在谁手里真吃过亏,在洛辅县的年轻人里也算是号人物。

正想着事,卯时的梆子声在几人耳边响起,内里守城的军士打开城门,守在门口的乌泱泱人群顿时乱作鸟兽,蜂拥挤向了门口,赶着要进城。

老赵老丁见状想也不想,忙起身抱着长枪,呼喝着从棚子里跑出来,如牧人驱赶羊群,左敲右打,指挥着入城的人群,等到忙完一阵再回来,发现范旭仍坐在棚中,这才好奇发问道:“小范先生可是有事来寻我二人?”

范旭放下手里茶碗,点了点头:“青哥儿昨个惹上了官司,被王捕带去了衙门……有点事想找云哥儿帮忙。”

“呀!想喂饱衙门里那些人,怕不是那么容易吧。”谈到生意,老丁眼里闪过一丝精明:“这么着吧,小范先生你去顺德巷找云哥儿,到那就说是我老丁让你去的,云哥儿看了自不敢不尽力。”

“有劳丁大叔。”

几文钱的零嘴抵不上帮忙的钱,范旭也没指望能拿情分来买单。

他不怕花银子,可考虑到如今朱青不在,他又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如果贸然孤身前往那些专门做黑活的地方,请人帮忙,怕是一个不小心,他自己都要被那些人,连皮带骨头给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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