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淮望着她那双没有焦点,仿佛沉入深渊般不见一丝光亮的眼睛,轻声问道:“你的眼睛出什么事了?”
云然随意道:“后遗症而已。你找我什么事?”
虽然她不准备和裴淮有多深的交集,但人家特意找她说不定有什么重要的事,她也不能扭头就走。
“我听说你在魔罗殿,想问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裴淮温和道,“鬼域尊主并不是好招惹的,这人行为处事喜怒无常,你和他相处要小心。”
云然听后淡淡笑了声,“裴淮,你真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虚假又真实,说话间十分真带着半点假。真的是他的话,假的是他的心,但他可怜就可怜在,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片自以为赤诚的心是虚假的。
“你问我需要你帮忙做什么,”云然道,“那你帮我把那只幻妖杀了吧。”
她一开始确实没发现裴淮来鬼域的目的,但她在那时打破幻境后隐约明白了。他太平静了,不是遇事不慌的沉稳,而是那种知道会发生什么的预料之内的平静。
裴淮来这里就是为了查出当年江城的真相,可能是裴重的命令,也可能是他有自己的谋算,但这对云然来说不重要。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裴淮很平静地道:“可以。”
“我会帮你把它抓回来,等你回来的时候亲手杀它。”裴淮抬手揉了揉云然的发顶,轻声道,“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吗?”
云然沉默半晌,抓住他骨感十足的手腕,“裴公子,我真的有点看不清你了。”
沉默的风从他们中间吹过,裴淮怔愣地僵住身子。
半晌。
“没关系的。”裴淮的声音轻渺如风,从耳边轻柔飘过,带着点他自己未察觉到的迷茫和仿若错觉的伤感。
“没关系的。”他又重复道,“人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被看清的。”
云然抿唇。
可是,一个人要怎么才确定他是真实存在的?
没多久,澧深找到在树根上孤身一人坐着的云然。
云然听到声音抬眼,眼前依旧一片漆黑,但在这一刻,眼睛的失明却让她产生莫名的安全感。
“尊主,我们走吧。”
云然没问他身上为什么有一股不算明显的血腥味,澧深也没问她刚才那个人是谁。
她抬手,澧深把她拉起来。
两天很快过去,毒枯老人将缓和她身上后遗症的汤药做出来后送到魔后殿。
云然接过药的时候合理怀疑他就是把澧深勒他脖子的账算到了她身上,这药苦的简直闻一下就能直接吐出来。
天知道她只是个无辜的试药人啊。
不过药效确实不错,当天晚上她就能看到隐约的光亮了,体内灵脉上的蛊毒也在逐渐削弱,虽然还是不能用灵力,但总归来说算是在慢慢好转。
接下来的日子,云然仗着自己看不清路,几次拐到地牢附近。守卫将云然送回魔后殿,澧深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整天不见踪影,他们也没处告状。
云然这些天就没闲着,把魔罗殿每条路线都熟记于心,也摸清了地牢守卫的换班时间。
她倒是没再出过魔罗殿,也没再见过裴淮。
这天夜里她回到魔后殿,注意到站在桌前背对着她的男人。
“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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