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爸叫得实在太顺口了,开玩笑也不带这么开的吧。
“别闹了安主任!我……我的记忆还停在山上了,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拍着脑袋,但无论怎样认真地回忆,中间的记忆都和断层了一样,毫无头绪。
“爸你又喝多了?我要念书去了,你记得做饭啊!”
说罢,她皱着眉毛逃一样的快步走向门边,时不时还要回头偷瞄我几眼。
“咚咚咚!”
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亚安!你快些,要迟到了!”
“来啦来啦!”
开门后,居然是马宁宁。
她看到我的第一眼时微微侧身鞠了个躬。
“沈叔叔好。”
“好啦走啦!”小安飞快地拉着马宁宁的胳膊向外拽,“爸你记得做饭,记得要吃药,少喝点酒啊!噢对了晚上宁宁也来吃饭!”
嘭的一声,门被仓促地关上,门后少女嬉笑打闹的声音逐渐远去。
一种奇怪的焦虑感涌上心头,还有一些完全摸不着头脑的烦躁。
如果是恶作剧的话,那她的演技实在是太高超了。
小安和我说话时表情异常认真,完全看不出一点玩笑的成分。
眼前房间的布局看起来确实就是我家,却显露出一种来源未知的陌生感。
我仔细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试图寻找到端倪。
卧室床下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酒瓶。
厨房里被盖在菜罩子下的饭菜。
一切的细节都在告诉我这间房子的主人是一个生活习惯和我截然不同的人。
首先,虽然不知道身上的酒味是怎么来的,但我确定我从不喝酒。
其次,菜罩子下的炒菜居然直接盖在了一碗豆腐脑上。
这绝不是我能做出来的事情!
不过要真是玩笑的话,那阵仗有些过于大了,而且他们并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咦?这是?
书桌角落的一个小物件引起了我的注意,是一块石头。
这些横纹?这些凸起的印记?
分明就是我在山上看到的皂石碎片!好家伙,真是恶作剧!
小安马宁宁她俩估摸着在哪儿偷着乐呢,还说什么让我准备饭菜。
我不禁哑然失笑,小安看着一副七八岁姑娘的样子,背地里一肚子小心思。
难道是在我昏迷的期间一曼回来了?
对啊!我知道了,一定是惊喜,难怪她说什么,“妈说让你准备准备”,我懂了!
反应过来的瞬间我就打算要去找一曼,但仔细一想,别人这么投入地给我准备惊喜了,我如果现在就戳破的话确实有一些无趣,
“嘿嘿嘿,真好。”
因为兴奋,我一边摇头晃脑地整理房间,一边乐呵呵地傻笑。
我开始制定计划,从晚上见面吃什么菜,到见面的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
也不知道一曼现在怎么样了,刚刚我在书桌上发现了一些类似碳酸锂这种精神方面的药物,她病了吗?
想到这儿,我又开始担心了起来,前面的欢快顿时荡然无存。
难道是她知道我们的孩子自己掐死自己这件事情了吗?
不过既然小安他们这么饶有兴致的为我准备惊喜,那想必一曼一定是没事的。
算了,不想了。
我使劲搓搓脸,一把瘫倒在了床上。
放松下来的瞬间,疲惫与脱力瞬间蔓延了全身,就连打个哈欠这种动作,也会控制不住的全身抽搐。
好困。
一切都等见到了一曼再说吧。
……
“吱呀……砰!”
“嗯……哼……”
一声清脆的关门声,把我从半梦半醒的状态拉了出来。
“一曼,一曼是你吗?”我努力撑开眼皮,一边搓着眼睛一边摸索着下床。
我又做噩梦了。
看到了那座无名野山上,我像只无头苍蝇,跌跌撞撞地在密林乱撞,那个可憎的魔障如影随形地紧跟着我。
最近总是会做这种无比真实,又让我毛骨悚然的噩梦。
不同时空的景象在眼前重叠,我已经有些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的差别。
窗外低垂的太阳把整个屋子染成了金黄色,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城堡。
我坐在床头,稍微缓了缓神让自己清醒一些。
“嗯,你困就再睡一会儿吧,等会儿老梁他们来了我叫你。”
这个声音!一曼真的回来了!
一曼的嗓音十分独特,既不是小安的清脆银铃,也不是谭倩的吴侬软语。
她的声音是山顶的雪,清清冷冷,但听过一次就绝不会忘记。
“一曼!”
噩梦的阴霾瞬间褪去,我兴奋地起身,连鞋都顾不上穿好,光着脚寻找声音的源头。
从疾步到小跑,穿过卧室,在厨房里我终于看到了那个让我魂牵梦萦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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