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颇觉得对，再劝一句，“孟同学，你确定要负责七层以上？我实话告诉你，靶湾小区我来过几次，七层那个吴老太太是真难缠，你经验浅，不知道人心险恶，万一被她讹上可就麻烦了！”
孟梦挂工牌的动作一顿，“赵师傅，那您的意思……”
老赵一狠心，“我的意思是你进门后要有礼貌，尽量别和吴老太太争执，就算被为难，磨一会儿也能出来！”
明天能休息一整天呢！
机会难得！
两个各怀心事的水表维修工一拍即合，分道扬镳。
*
靶湾小区一梯两户，孟梦看中的这户正是老赵提到的吴老太太家。
户型朝南，坐享四时气蕴，房门古朴，一看就是上了年代的好木头。
感受着从门缝儿里透出来的气息，孟梦深呼吸口气，只觉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可惜每栋房子的气息随着户主更换都会有所变动，不然还真想找个气息浓郁的房子住，感受一下被幸福包围的滋味……
她摁响门铃，“您好，靶湾小区物业定期维检水表。”
防盗门被打开，一个满头白发鼻头微钩的老太太探出头，盯住孟梦，“怎么来的是个姑娘？前几次不是一个姓赵的吗？”
孟梦露出亲和力十足的笑容，“赵师傅有点事儿，临时派我过来。这是我的入户证和维修证。”
吴老太太看都没看就把门摔上：“你等等！”
再出来时戴了副眼镜，仔细看过孟梦的资格证，这才给物业打电话，声音尖细。
“喂？靶湾物业？今天小区维检水表来的怎么是个叫孟梦的姑娘？两个月检修一次，你们物业没人了是怎么的？派个小姑娘来糊弄我？”
没进门就被吴老太太贴上“糊弄”的标签，孟梦的笑意停在嘴角。
她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即便拿出来的是六年实业经验的中级技工证，还是有人因为她的年纪、性别，带着有色眼镜。
可该干的活还得要干。
电话那头传来物业无奈的回话，“吴女士，孟梦是这次检修工里技能证书最全的，也受过正规入户培训，您别看她年纪小，干活绝对没问题！您放心吧！”
吴老太太这才挂掉电话，拔开安全锁，狐疑犹在。
“进来吧。”
孟梦戴上脚套踏进门。
门背上贴着的两尊门神郁垒和神荼，在她擦肩而过时闪出金光，无人发现。
*
吴老太天家的房间装修素净，清一色的原木家具全部透着清冷气质。
整个房间静谧安然，清寂出尘，仿佛……主人家经久未归。
明明吴老太太就住在这里。
……看来让这间房子宅气浓郁、彷如活着的人不是吴老太太。
孟梦收回打量目光，跟着吴老太太穿过客厅，到了厨房最里面的立柜。
吴老太太斜睨着孟梦，“水表在暗柜里，位置不好处理，你检修的时候千万小心！别像之前那些技工，冒冒失失的碰坏东西，我就在这儿看着你修！”
孟梦点头，“行，听您的。”
宅气浓郁的住户在她这里都能得到宽容，可以耍小脾气。
孟梦放下工具箱，取出照明灯和扳手，先打着光看了下水表的位置。
确实和吴老太太说的一样，位置不好。
估计是以前装修的时候为美观故意调整过位置，盘了三四圈挡板在上面，导致每次检修都不方便，稍不注意就会磕碰到附近的管道和装修。
靶湾小区是个老小区，这些管道长久不换，容易出问题。
她从工具箱掏出改装钳子，“吴女士，您家的水表自十年前改装过后是不是就经常出问题？”
吴老太太叉起胳膊，满脸警惕，“你怎么知道我家水管换十年了？物业连这些私人信息都往出说？”
孟梦：……
“吴女士，您家这款水管是十年前新出的PVX材质胶管，隔年原厂被收购，这款型号就改了名字。我从水管上的标识推断出来安装年份，您别误会。”
吴老太太不信，让孟梦打着光亲自看过，还搜了相关消息才承认。
“是，不过那个时候没有定期检修，一两年顶多坏一次，最近开始检修后才频繁出问题的。”
孟梦在纸上绘出暗柜内的水管构造，点出其中两个位置给她看。
“吴女士，这儿和这，是不是就是每次技工师傅来最容易搞坏的地方？”
吴老太太扶了扶眼镜，对孟梦的能耐有了初步认知，“那两处都是拆开来修的，在最里面，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因为我是神。
孟梦收起笔，笑容开始温柔，“吴女士，PVX水管很耐用，保修期限也长。您这两根水管不该出现这些问题，我怀疑当初装修的时候内部就有压损，加上暗格顶部的挡板松动，长期二次重压，最好拆开重装一次，一劳永逸。”
“不过是来检修，怎么要拆管重装了？”小姑娘笑的好看，可吴女士紧紧把着底线。
孟梦见她没心思大修，也不强求，“吴女士您放心，我今天来只是检修水表，水管的问题只能给您提个醒。要不要修、什么时候修您自己决定。以我的经验，不修其实也没大事，就是洗澡的时候水压小，等下次再出问题，您试试把挡板拆了，两年内应该不会再有事。”
吴老太太没想到她说不修就不修，有些许落差，“……是，是吗？拆掉挡板就能管两年事儿？”
孟梦点头，开始检修，“是，拆挡板不难，您要愿意，我可以花点时间帮您拆了，毕竟我们上门检修就是为了排除这些小毛病，让业主放心用、放心住。”
吴老太太没接话。
孟梦当没看见她又在拿手机搜的动作，检查完水表情况开始收拾工具箱。
吴老太太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连声阻止。
“你先别收拾工具，我得看看有没有弄坏我家管道！”
孟梦停手，让开位置。
吴老太太拿张白纸垫到暗柜底层，要测试水管有没有漏水。
孟梦好心提醒，“吴女士，普通白纸其实测不出渗漏，我这里有专门的湿度测试纸，如果水管附近有渗漏，纸张会在半小时内出现潮湿情况……您要试试吗？”
测试纸上有明确的渗漏等级标识，和她刚才搜到的图片长一样。
吴老太太脑中恍惚，下意识接过来，“那就……试试吧。”
孟梦：啥都不用干，摸鱼半小时，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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