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他

他扛不住睡意，心里开始琢磨怎么在不刺激沈白舟的情况下，顺利地离开病房。

好在根本不需要他多琢磨。

沈白舟的身体本就不舒服，支撑不住太久就没了精神气，加上挂了点滴，有镇静催眠的作用。

没一会儿，陆折就感觉到沈白舟握着他的手，渐渐没了力气，指尖放松。

病床上的人睡着了，呼吸清浅几乎快要感知不到。

青丝散开在枕头上，脸色比之前要白上两分，宛如饱受风雪残破的雪莲，稍稍一不小心就会将它惊得随风散去。

陆折悄悄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将沈白舟露在外面的手塞进了被子里。

又帮沈白舟掩了掩被子，这才起身轻手轻脚地离开了病房。

今晚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离奇，不管是整件事，还是沈白舟这个人。

但是陆折偶尔遇到这一件这么离奇的事情，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有生之年见到了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虽然只有今晚一面之缘，但是他由衷的希望沈白舟的身体能快些好起来。

陆折打算直奔严棣的休息室去补个觉，实在是快要熬不住了，但是路过急诊坐班室，他想起来严棣等着找他谈话。

于是，身体一拐弯，飘进了急诊坐班室。

一进去，他就拖了把椅子，坐到严棣身边，然后人往桌子上一趴，侧脸靠在臂弯里。

迎上严棣冷冰冰的目光，他扯了抹卖乖的笑：“哥，我发誓，我真不认识沈先生。”

严棣冷笑：“不认识能和你牵小手？”

陆折尴尬地道：“所以我刚才发信息问你，沈先生是不是除了身体还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把我认成了他的徒弟……还说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

陆折的话并没有让严棣觉得荒唐，而是皱起了眉头，他收敛了冷笑，面色异常的严肃。

沈白舟的病情特殊是他们就医以来，从来没见过气血逆流严重、部分神经也严重受损的情况。

他们无法确定这是先天的，还是后天导致的，唯一总结出来的是，这样的病状会伴随沈白舟的一生。

“病弱”两个字会一辈子落在他的身上，但是不是说沈白舟活不久。

如果好好调理，他即便身体不好，还是能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

严棣之所以变得异常严肃，是因为他们检查的只是沈白舟的身体情况。

但是按照沈白舟的这种特殊情况，他们忽略了一件事——

这样的身体，沈白舟的精神状况是否会受影响。

陆折的话提醒了严棣，严棣拿起边上的电话，按了一串号码：“明天上午精神科和心理专家门诊留出一个位置给急诊部。”

挂了电话后，严棣又在电脑上给沈白舟安排了事项。

陆折一愣一愣地看着严棣的操作，扫到电脑屏幕上沈白舟的病例，放松的手不自觉握成了拳头。

他不懂医，可也能看懂沈白舟的情况很糟糕。

现在看严棣的样子，估计已经不是身体上的问题了，精神上可能也有。

陆折叹了一口气，先前面对沈白舟大多是酸意，现在却都成了心疼，上天果然是公平的。

给了沈白舟惊心动魄的神颜，却不肯给他一个健康的身体。

这时，护士走进来，给了严棣一份资料：“严医生，数据库对比出来了，这是沈白舟先生的身份资料。”

“嗯。”严棣接过资料，“辛苦了。”

护士出去前，严棣问道：“联系上沈先生的家属没有？”

护士欲言又止：“没有。”

严棣：“联系不上？”

“等您看了资料，您就知道为什么联系不上了。”

严棣看护士的模样，意识到沈白舟的身份大概很复杂，或许还能找到造成沈白舟身体状况的原因。

严棣冲着护士点了点头，开始低头看沈白舟的资料。

陆折知道身份资料是别人的隐私，只有医护人员能看。

他心里好奇得紧，但是忍着没去看。

只不过他坐着的这个位置角度，免不了扫到了严棣翻开的那一页资料。

他只捕捉到了资料上面的照片。

是一张一寸照。

照片上，那人留着一头长发，拍照时稍稍勾起了一点嘴角，冲淡了他清冷的气息，看起来温和极了。

严棣看资料看得认真，没注意到陆折皱起的眉头，却听到了陆折的声音。

陆折的声音有些飘忽，像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陆折：“他不是沈白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