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晨光刺破黑暗,透过窗户,映入房间。
地上凌乱的脏黑水条、墙壁和屋顶上渗出的水珠慌乱地乱滚,滚着滚着就悉数不见,前一刻浓重的潮气下一秒就消散一空。
但残留了它们存在过的痕迹。
墙壁下方长出了一片青苔,墨绿的颜色和其他地方形成明显差异。
屋顶也有斑斑点点的苔藓生长着,比起墙壁和地上的更像一只只藏在暗处的眼,肆无忌惮地窥探屋内动静。
桌上摆着的魔螺动了动,两条细软的触角最先探出,在较昨夜干爽许多的空气中摇摆了下,才将整个肉乎乎的脑袋伸出,左右瞧瞧。
铛!
隐有剑鸣。
坐在时寻枕边的半宿没动过的小木头陡然站起,反手抓住背在身后的木剑剑柄。
魔螺吓了一跳,滚得离发出声音的方向远些,好险没跌落桌子,才缩回脑袋只留触角在外查探,慢吞吞地扭转身体,面向大床。
脖挂陶埙、一手握剑柄一手捏剑指的木头人双眼呆滞得很。
魔螺试探着往床那边动了动。
铛!
又一声若隐若现的剑鸣响起。
这回魔螺知道了!
就是木头人背在身后的木剑发出!
用木头雕刻出来的、连一尺长都没有的木剑!
那剑相对于木头人的身量,称得上长剑。但对比起魔螺在大海肆意活动时的体型,可连玩具都不能算。
就这样的一把木剑,却能发出如此骇人的剑鸣声?
魔螺吓得在心底尖叫。
“老大,老大!你快醒醒啊!您再不醒来,您忠诚的仆人小螺螺就要被木头怪斩啦!老大,老大!救命啊!您忠诚的……”
“闭嘴!”恼怒的声音从床上传出,被打扰酣睡的时寻顺手抓住床边木头人扔出去,精准地落到魔螺旁边,“小木头,教训一下它,别折腾死就行,让它知道要做忠诚的仆人第一件事就是不能打扰它尊敬的主人睡觉。”
魔螺瞪大了眼,触角都像被冻住般动弹不得。
木头人已拔出身后的剑,拿剑柄敲在魔螺壳上。
魔螺下意识要反抗。
它早在看到木头人那刻就全身绷紧,时刻准备动手。
魔力已运到壳上那瞬,它才迟钝地反应过来。
时寻认识木头人。
时寻要木头人教训它。
可它来不及收回劲力了。
魔螺觉得自己螺生百余载,唯独此时脑筋转动最快。
等会儿它究竟要怎么向时寻道歉,好让时寻相信它真是不小心才反抗的,而不是胆大包天到连时寻的话都不听,时寻要人教训它它却不接受?
昨夜那颗花丸一度带给它莫大痛感,后来痛感散去它陷入半昏迷状态。
可它能清楚地知道,它实力明显提升了。
一颗花丸,已比得上它一年苦修。
甚至不止!
花丸对它潜移默化的提高效果不可能现在就全部显现。
魔螺脑瓜子乱转,转着转着忽觉不对劲。
咄、咄、咄。
敲击声很有节奏。
木头人有板有眼地用剑柄敲着它的壳,浑然没有被它下意识运转的防御反抗魔力影响。
这只有一种解释。
木头人的实力超越它太多,以至于它那点防御压根影响不到木头人。
魔螺想说话,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
它能自由思考,就是不能说话。
螺族特有的发声方式不行,和时寻的花印传音更不行。
床上。
时寻在因潮气退去而显得蓬软舒服许多的被上蹭了蹭,仍不大乐意睁开眼,
他支吾不清地哼出两声,向着被窝外招招手。
魔螺看得到他动作,还未明白他意思,木头人已一下子就舍了它,高高跃起在空中来了个转身,同时将木剑收回背后的剑鞘。
噗。
伴随一声闷响,木头人扑落被上。
时寻闭着眼睛伸出两根手指,全无偏差地摸到木头人脑袋,熟练得像有千万次经验。
没摸两下,他咦了一声,猛地坐起。
忽然失去微凉指腹的触碰,木头人整块木头呆住,茫然不知所措。
时寻睁开眼将它拎到跟前,将它上下左右端详得极为仔细。
好半晌,他才再用拇指指腹搓了搓木头人的脸。
“脏了。别动,我给你弄干净。”
他声音清浅,语气却甚柔和。
木头人昨夜在这种潮湿的环境中呆了一夜,身上竟长出了少许青苔。
时寻话中的脏,正是此意。
他一点点将木头人身上极不明显的苔痕弄掉,手上动作甚至看不出如何用力。
木头人当真一动不动地任他替自己清理,双眼呆呆地看着时寻。
魔螺酸了。
它孤零零地在桌上呆到现在,总算明白时寻替木头人做什么,而后发现自己壳上也有了青苔。它壳上的青苔甚至比木头人身上的更明显。
它印象中的时寻残酷无情,可是,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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