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牧启咕哝着,他算是受害者,可惜自家丫头似乎没什么这方面的觉悟。
“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张禄顺着说道,“千人万人,如同草芥一般。我第一次跟着王爷出征,只是此小规模的突袭,二百多骑兵,趁着夜色扑进范国的大营,还没出发,我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张禄回忆着,慢慢讲述起自己的故事。直到最后,才慨然一叹。
“或许小九州的那种战争更重要的是统帅,而我很幸运,王爷一直带领着我们,一直胜利,士气振奋,敌军胆寒。这样的循环让战斗变得更加简单——如我这种人,上马、挺槊、冲锋,然后获胜,或者战死沙场,就这样。”
“你对你们王爷似乎很崇敬?”牧启笑,“那你怎么来这里了?被老纪家强行拖上来的吗?”
张禄对这个问题思考过很久,而最终……
“王爷输了一阵。但他会赢的。”
“他总会获胜。”
“切,盲目的崇拜。没劲,”牧启嗤笑一声,“就算他再无敌,也就是小九州一国的王爷而已。”
张禄不再说话,他注视着下面的纷乱,但终究是找不到从军时的感觉——而这才几天?
反倒是牧隐雪对那些军旅逸事很感兴趣,不停地问这问那,倒也让这段旅途不算沉闷。
有着下面喊杀声的陪衬,张禄说起故事来倒确实颇有意思。
“哎,要是你那个王爷能到东黎洲来多好?说不定能带来一番不一样的局面。”牧隐雪的眸子中闪着星星,东黎洲群雄割据的乱象由来已久,即便是局部地区的统一也只是昙花一现,如今更是摩擦不断,大战少起,若是有一人能收拾山河,倒确实有一番作为。
若是王爷……
张禄想到此处,不禁摇了摇头。
此身已许大虞一次,再有?不来啦。
“行了,你那王爷再过个几十年也得是跟你爹喝酒去啦,你还能见得到?”牧启大笑,“倒是你们,准备好,前面已经是白帝楼的领地范围了。”
张禄放眼望去,却见附近的厮杀已然几近绝迹,即便是偶然见到些许修士,却也是行色匆匆,见到牧启连看都不看一眼,只是向着这边埋头赶路。
“他们是想要去投奔白帝楼的荒魂冢修士,”牧启看得明白,“白帝楼毕竟只是个依附在白帝身边的松散散修组织,对于这些人估计是来者不拒。”
“那岂不是鱼龙混杂?那位白帝一点都不担心?”牧隐雪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即便自己真的拜在了那里,真的能有安生日子?
“担心?”牧启摇头,“以白帝的性子,她恐怕根本不需要这些人,哪天真的烦了,一剑全斩了也并非不可能。”
说话间,荒魂冢的领地已经被抛在了身后,眼前的建筑风格迥然一变,不似荒魂冢那边鬼气森森,以黑白二色为主体的环境让三人像是落入了一盘棋局里,前方一座云雾缭绕的高耸山峰,便是当年的藏剑山,可惜物是人非,唯有一座形状古怪的楼阁直指云霄,其主体晶莹剔透,浑如璞玉一般,只是在张禄看来,倒像是什么生物的骨骼被打磨成这种样子。
“传言白帝曾于鲲族交恶,一怒之下斩了其族内的某位太上长老……”牧启感受着那座楼阁散发出的强大威压,基本已经确定,那也曾是他的“道友”之一。
一步道境,只做了间楼阁。
自己这条命,真的很值钱么?饶是牧启,此刻心里也不禁打起了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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