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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注意到村长时不时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时,夏花才意识到时栖装作不经意的原因——
如果在村长讲话的同时就表现出太明显的异样,恐怕他们很快就会被怀疑——其实已经在房里找到了什么。
这么看来,这个“村长”恐怕也有问题?
夏花顾忌着村长的目光,没敢太明显地再有什么动作。
直到宴席开始后,她才低声侧身靠向另一边的时皓宇,将时栖的猜想复述了一遍。
“那个十字架,不是放在刀柄和刀身的缝隙里么?所以你哥觉得,应该是被什么人有意藏在那里的。”
“‘翻修路面的时候已经找了’——意思是他在村里都找过,只是我们的家里没法走进去找。所以别的线索,多半也都在村民的家里……”
“‘不是自己的东西’——意思很明显了,那些有点邪的东西、透着诡异的东西……”
时皓宇咂舌:“姐啊,这么一句话是怎么能品出这么多含义来的。”
夏花也咂舌:“别问我,问你哥去。”
两人不约而同地往右边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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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们看着的时栖,却正在注视另一边的远处——
宴席上,外来的玩家和原本的村民们混杂着坐在一起。但每个玩家都代入了剧情中的某个角色,这些原住民也就没有觉出什么异样。
而时栖正看着的那个村民,喝多了酒,正在大着舌头对另一个玩家开口:
“哎老陈啊,说起来我今天早上,看到你带着你女儿到山上去了——怎么,她今天不上学啊?”
“啊?”名叫陈濂的beta玩家明显愣了愣。
上午他们根本还没有进入副本,他自然不知道上午的事。
陈濂只好打着哈哈:“是啊是啊,今天她身体不好,带她去山上散散步。”
“那现在好些了吗?晚饭也不来吃……”那个村民关切道。
“好些了好些了……”
陈濂敷衍着,心里却有些不安起来。
只有他自己知道,她的女儿——这会儿并不在屋里。
陈濂一走进屋里就花了不少时间找线索,但却也一直没找到什么让他心生怀疑的东西。
先前他曾经觉得,触发死亡的条件或许和他的“妻子”有关——
从手机的信息来看,他的妻子去了镇上医院待产。但他却因为工作不得不留在村里。陈濂曾经觉得他的妻子或许会因此对他有所怨怼 。
而唯一和他“女儿”有关的,只有一张在抽屉里翻到的字条——
“爸爸,我出去玩了,晚上就会回来。”
用铅笔写就的字条笔迹稚嫩,看起来并没什么不对劲。
于是陈濂也没有再往这方面多想。更何况,在这之前,他一直将这个“女儿”当做是无关紧要的一个NPC。
但此刻听到村民的话,他却不得不担心起来——
自己的“原主” ,早上把“女儿”带上了山?
可“女儿”却又留下了那张字条。
难道“女儿”是从山上回来后,又出去玩了?
陈濂隐约觉得那个村民的话透着蹊跷,一时却也没有想出个头绪来。
但他也没有再往深处想。
宴席结束得不算晚。陈濂满怀思绪地起身走回家,决定回去等女儿回来。
字条上写着晚上会回来,那么等“女儿”回来了再问问,也不晚。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转身后,Omega的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在他背影上。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夏花凑过来问。
时栖没有回答。
先前几个村民过分热情地拉着他们继续吃席,他们怎么也推脱不开,这会儿碗里还盛满了菜——按照村长的说法,“碗里的菜吃完了才能走”。
无限世界里,什么都可能成为死亡的触发条件。还没获得明显的线索之前,他们也不敢不照做。
时栖的心思却明显不在这件事上。他来回品味着村民的那段话。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系统里忽然响起达维希亚的声音:
“到山上去,快——”
但其实就在达维希亚开口的同时,时栖已经快步起身,冲出了厅堂。
“哥,你的菜还没……”
时皓宇在他身后喊,被夏花打断:“没事,他应该是想到什么了。”
另一边,时栖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向山上跑去。
夜色已经很暗,几乎看不清山路的形状。
村民的话里只说出了一个粗略的位置。靠近了的时候,时栖也只能拿着手机的电筒慢慢一步步找过去。
……眼角余光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手电筒的光慢慢往下,照亮了不远处的东西——
或者说,陈濂的“女儿”。
小女孩睁着双眼躺在泥地里,脸上都是伤痕,看得出被动物咬伤的痕迹。
再往下……
小女孩的腹部已经被彻底咬开,五脏六腑只剩下些碎肉,连着肠子挂在身体外。
时栖垂下目光。
他伸手帮小女孩阖上双眼。
就在触到小女孩皮肤的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还有温度。”他轻声说。
甚至还有些温热。
距离这一切的发生,其实并没有过去很久。
如果作为“父亲”的陈濂听到了村民的话,立刻上山来救回小女孩……
是来得及的。
可他错过了那个最后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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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陈濂的家里,院子的铁门被悄然推开。
明明已经死在山上的小女孩……
此时蹦蹦跳跳地穿过院子,推开房门,对她的“父亲”咧开一个笑容:
“爸爸,我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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