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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卉琳的病很特殊,细胞肿瘤的位置太靠近脑干,这就导致动开颅手术只能切除部分细胞瘤。

要全部切除,必然伤及脑干,人会死。

不切除,这是恶性肿瘤,任其发展,人还是会死。

卢卉琳经过多次化疗,心理和生理都已经由打击崩溃,再到最后的疲惫麻木,甚至能冷静得像个旁观者听医生聊她的病情。

“你带小絮好好生活,别管我了。”卢卉琳说。

宁梁庆垂腰坐着,一手掐着烟,一手拄着眉眼,沉默地摇头。

“好,我明白了。”

卢卉琳选择最痛苦的一种方案,先做手术切除部分肿瘤,之后再继续治疗,幸运的话还能再活三四年。

在这段漫长的治疗时间里,卢卉琳总挑自己精神状况比较好的时候,才让宁梁庆带宁絮来见她。

在见到女儿前,她努力收拾自己像个样子,比如上一点点唇色,戴上一顶假发。

所以宁絮每次来,看到卢卉琳的精神还不错,有种她不久就能出院的错觉。

“妈妈,昨天我也很想很想你,可是爸爸不让我来。”

趁宁梁庆没注意,宁絮小小声告状。

她想见妈妈,为什么不可以。

但她不知道,昨天卢卉琳的情况很糟糕,头痛欲裂,呕吐又抽搐,甚至好半天不能平躺。

卢卉琳这个样子,自然知道会吓着女儿,也不想她看见。

卢卉琳摸摸她的脸,柔声说:“现在不是见到了吗,小絮想见妈妈,很快就能见到的。”

“那妈妈你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家呀,这样我们就天天见到啦。”

“就快了,你看妈妈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宁絮稍微放心一点,又和卢卉琳聊起自己的日常生活,话语中频繁出现江逢二字。

“江逢看不见,成绩都赶上我了,他要是看得见,我们班的第一名肯定考不过他。”

“妈妈我会做草莓酥了,江逢说好吃,等你能吃了,我做给你吃。”

卢卉琳说:“我们小絮是不是很喜欢江逢?每次都提到他。”

宁絮想了想,也确实做什么事情都和江逢一起。

“哎,我的生活都被他挤满啦!”

卢卉琳笑了笑,揉揉宁絮的脑袋。

有一些隐瞒,藏着深远沉甸的爱。

也因为卢卉琳的“粉饰太平”,宁絮度过小学最后三年无忧无虑的时光。

只是到第四年,宁絮上了初中,卢卉琳的情况急转直下。

宁絮能见到卢卉琳的时间间隔越来越长,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她愈发觉得不对劲了,为什么卢卉琳这么久还不能出院回家?

“宁絮,你最近怎么了?一直闷闷不乐的。”江逢拉着她的手问。

“江逢,我想妈妈了,我想去医院看她。”

江逢说:“我陪你去。”

医院很远,这是宁絮带江逢去过最远的路,他们瞒着其他人偷偷地去。

宁絮先问路人要做几路公交,上了公交又问司机大叔在哪站下。

到站,司机提醒他们下车,告诉他们怎么转乘。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宁絮带着江逢走去她熟悉的那间病房,可卢卉琳不在这。

宁絮见到眼熟的护士,连忙问:“我妈妈在哪里?”

护士认识她,就带她来到另一间病房。

经过医生同意,护士让她进去,提醒道:“你小声一点,尽快出来知道吗?”

宁絮让江逢在门口等,自己进去。

她见到卢卉琳时,整个人懵在原地。

卢卉琳的头发不见了,头上包着纱布,毫无血色的脸上戴着氧气罩,身上插满管子,旁边都是大大小小的仪器。

她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卢卉琳。

“妈妈,妈妈……”

宁絮轻轻唤着卢卉琳,伸手过去停在半空,不敢碰她瘦得只剩皮包骨头的手。

没过多久,护士进来把她带出去。

“我妈妈怎么了?”宁絮抓紧护士的衣袖问。

“她……”护士叹口气,没再说下去。

宁絮不知道怎么离开医院的,外面阳光灿烂,她行走其间,手脚只有冰凉。

“宁絮。”

江逢察觉她在发抖,拉住了她。

“江逢。”

她一开口,眼泪顷刻溢出眼眶。

“我害怕。”

她不知道那间病房叫重症监护室,里面还静躺着其他两位病患。

死亡这个概念离她太远,但那里面的冰冷和药味混合成的一种死气沉沉,令她无端心寒,莫名恐惧。

“江逢,我害怕啊……”

江逢擦不完她的眼泪,伸手环抱住她。

*

卢卉琳的病再也瞒不下去,她的身体状况已经差到无法接受下一步化疗。

宁梁庆把一切都告诉宁絮。

宁絮没有心思再上学,每天就在医院陪着卢卉琳。

卢卉琳从听不清人说话,再到自己言语不清,最后认不得人了,连宁絮都认不出来。

到这种时候,已经没有人再要求宁絮去学校。

宁梁庆替宁絮向学校请了小长假。

江家非常宽容和理解,允许宁梁庆带薪休假,但宁梁庆不肯,他们家已经欠江家太多,卢卉琳住最好的医院,请到最好的医生,长年累月的超高额医疗费都是江家给的。

经过两边商量,决定只让宁梁庆接送江逢上下学,其他的工作不用做,时间也自由支配。

江逢也想请假陪着宁絮,但所有人都不让,包括宁絮。

管家劝道:“这是人家家里事啊,你去掺和真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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