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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想起,他那个时候刚刚学了诗经,跑去问她的名字是不是出自蒹葭萋萋,她好像很不高兴。

“让她抄诗经蒹葭那一篇。”

掌柜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一句,不确定地问道:“只抄这一篇吗?”这一篇字数并不多,抄起来不过一页纸。

只这么一打岔,萧旸的念头就变了。

他是很生气。

生气她三年前就跟永安侯定了亲事。

他甚至怀疑,她当初那么果决地抛弃他,到底是因为他伤重不治即将不久于人世,还是因为她已经跟永安侯暗通款曲,甚至两家都商量好了要定亲,这才着急把他这个碍眼的给打发了,甚至都等不及他咽气。

他很想惩罚她。

可即便是让她抄写她不喜欢的诗句,这样都算不上折磨的小小惩罚,一想到她蹙着秀气的眉头,握笔的手指稍稍用力的样子,他的心尖就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算了,”萧旸白皙的指尖按在额角,轻轻揉了揉,任何惩罚落在她身上,最后折磨的都是他自己,“别让她抄蒹葭那篇,让她抄——”

萧旸顿了顿,突然有了主意,“让她抄《凤求凰》。”

多好,小绿草用簪花小楷写“思之如狂”,就好像是她在想念他,在给他偷偷写情诗一样。

萧旸眼睛一亮,缓缓开口,声音中透着莫名的愉悦。

“让她抄《鹊桥仙》——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再抄《卜算子》——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再抄《关雎》——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他一连报了一长串的诗词,越说越快,黑眸明亮得吓人。

掌柜拼命将每句话都记在心里,记着记着,稍稍有些走神——皇帝要求那位小姐抄的,怎么都是酸溜溜的情诗呢?

“去吧。”萧旸终于结束,摆摆手,身子放松地往后一靠,歪歪斜斜的样子,不像是端方持重的一国之君,倒像是哪家的纨绔玉郎。

掌柜已经下楼,萧旸黑眸慢慢眯了起来,“她为什么不喜欢‘蒹葭萋萋’那句呢?”

《蒹葭》三段式,每段开头分别是蒹葭苍苍、蒹葭萋萋、蒹葭采采,都是说蒹葭青青苍苍,繁盛茂密。

蒹葭萋萋。

他还记得自己刚学到这句,那种心头一动的感觉,可是等他兴冲冲地跑去问她,她却很不高兴,板着瓷白的小脸,眼睛乌黑,圆溜溜地瞪着他:“才不是蒹葭萋萋!”

萧旸眯着黑眸,修长的指尖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点着。

蒹葭萋萋。

蒹葭……采采?

萧旸指尖一顿,声音冰冷:“去查,查萋萋和关横海有没有关系,查萋萋和关采采有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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