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突然变成激动的重拍，阿默尔的头突然栽进枕头里。
小姑娘猛地先开被子，挂着泪水的眼睛怒瞪着不靠谱的老爹。
帕格尼尼打着哈哈收起作孽的左手。
“阿默啊，爸爸第一次安慰人，那什么不太熟练，给、给个面子？”
“……”
“偷偷告诉爸爸，你的吉他到哪种程度啦，能弹帕格尼尼吗？”
老爹的脸一点不像是来哄人的，这种贼嘻嘻的笑真的不会被人打出去？
不过，或许是不着调的帕格尼尼，对阿默尔来说才是最珍贵也是最真实的父亲吧。
“不仅能弹，还能加花——但我现在才多大啊，老爹你脑子不要不清醒！”
小姑娘抽出枕头开始往父亲身上丢。帕格尼尼躲得极快，不仅接住枕头还趁机闪到房门口。
“那，阿默晚安，睡觉觉长高高？”
“老爹晚安，快滚啊——”
似乎随着这声咆哮，父女间的危机便消失不见了。
*
阿默尔再一次被帕格尼尼带去拜访朱利亚尼。
这次小姑娘本想好好表现，挽救一下先前糟糕的行为。但没想到一进朱利亚尼家，她就被分配去后院玩秋千去了。
帕格尼尼端着咖啡在二楼看着女儿把秋千打得老高。他嘴上虽骂着小疯子，脸上却满是纵容。
朱利亚尼看着再次沸腾的咖啡壶，周身散发着看穿红尘的淡定气息。
“咳，莫洛啊，那个‘拜师’……你就当我没提过吧？”
“有这样一个女儿，是我我也想把她留在身边——我才不要当你女儿的老师呢，姓帕格尼尼的都是麻烦精。”
朱利亚尼边搅咖啡边吐槽好友。
帕格尼尼却快步走过来，把杯子气愤地丢到桌上。
“哈？我家小姑娘绝对是百里挑一的好苗子，给你个机会，快点收回你的话！”
“……我明天就离开罗马，我也去维也纳接我女儿过来——混蛋尼科罗，不要以为全世界就你一个有女儿宝贝！”
想到还有求于人，帕格尼尼摸摸鼻子，老老实实不说话，又把杯子抱回怀里。
“说说吧，你又给我找啥事儿了？”
“咳，就是……想让你教教我怎么教学生……”
朱利亚尼一个手抖，差点打翻咖啡壶。
他惊恐的双眼仿佛听到什么石破天惊的消息般。
“就……我想教我家阿默练琴，但我没经验嘛，找你讨教一下——等等，莫洛，看在几十年好友的份上，你不会小气的吧？”
“哈哈哈，尼科罗啊尼科罗，谁让你身为帕格尼尼却根本不教一个学生，让你嫌弃别人都是庸才、都是敌人或小偷——不行，先让我笑一个小时我们再谈！”
阿默尔诧异地望着楼上。
她无法想象，父亲究竟讲了什么笑话，能把人逗得发出宛若杠铃般的笑声。
……
回旅馆的路上，帕格尼尼一直扭捏着不说话，阿默尔也乖巧地牵着父亲保持安静。
拜师取消了，小姑娘说不清心里是遗憾居多还是庆幸居多。
毕竟被父亲发现端倪和被别人发现，完全是两个概念。
面前突然多了一张纸。
阿默尔偏过头，是帕格尼尼给她的。
五线谱，手写稿。
看起来是首简单可爱的小奏鸣曲。
“阿默，爸爸不太会写吉他曲，和朱利亚尼他们是比不了的——但我会努力的，给你写出他们绝对写不出来的小曲子。”
“以后，不嫌弃的话，就和爸爸一起练吉他吧。”
阿默尔想，她上辈子大概做了很多很多好事。
不然这一生，她怎么能碰到这么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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