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是自谦,只是臣以为,学问并不是最重要的。”贺裕庭淡声开口:“谭公子某些方面比臣强。”
谭青云不是不知柳知意和常艺灵的身份,却在不小心听到两人在背后诋毁他人时,敢于出口。
这满院子里的人,难道无一人听到她们编排盛月曦吗?
并不是,只是比起盛月曦一个小小的侍郎夫人,他们更不愿得罪福乐郡主;只是因为他们知道,福乐郡主是太后娘娘面前的红人,是梁王府的王妃。他们宁愿装作没听到,也不愿驳了梁王和太后娘娘的面子。
众人皆趋利避害,这无可厚非,也无可谴责,全是个人选择。但正因为是这样,谭青云这份赤子之心,便显得更加难能可贵。
*
谭青云在宴会上受惊,陛下好生安抚了一通,并下旨赏赐了一番,才与贺相一同离去。
新露一直跪着不敢抬头,直到陛下离开,众人跪拜起身,她环顾四周,脑袋一瞬间懵住了。
自家主子呢?
长宁早在祁淮和贺裕庭来之前就从长廊侧方溜走,躲了起来。
她并不想这么早让祁淮知道她和丞相府的关系。
出了沧南馆,长宁派人往侍郎府送了信,才坐上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往城西而去。
这处是长宁在京都的落脚处,除了她身边可信之人,无一人知晓,就连新露也不知道。
盛月曦很快便来了。
她带着帷帽,身边没带丫鬟。
长宁四处瞧了瞧,快速将人放了进来。
盛月曦解开帷帽,“怎么这么着急约我出来?这是哪里?”
“没人知道这,这里很安全。”
长宁说的简单,盛月曦却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想多问两句,却被长宁沉着的面色吓住了。
“……怎么了?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长宁看她:“我问你,吴淞可是纳旁人了?”
盛月曦一僵,良久,才说:“你看见了。”
听见这句话,长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闭了闭眼,倏地,忽然睁开眼,“我去找他!”
盛月曦一把拉住她,“你找他有什么用?再说你以什么身份找他?你别忘记你已经不是从前的嘉阳长公主,也不是从前的梁王妃了!”
满室寂静。
似乎连呼吸声都能听得见。
盛月曦忽然有些慌乱:“……对不起闻珂,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
盛月曦忽然说不下去了。
她颓败的放下了手。
倏地,长宁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
盛月曦睁眼。
长宁嗓音有些沙哑。
“对不起,月曦。”
盛月曦眼眶忽然就红了,她抱住长宁:“为什么要对不起?你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
良久,盛月曦情绪才渐渐安定下来。
她牵着长宁坐了下来,“和你没什么关系,只是我自己心里迈不过这个坎,不想让他碰我。”
盛月曦扯扯唇,“吴家想要孩子,我不生,自然要纳别人。”
闻珂刚刚出事的那一年,她不愿意再住在侍郎府,独自回了将军府。吴淞去将军府见他,向她解释,可她一句也听不进去,她不愿见他。
后来他渐渐地来的也少了。
再后来,她回去了,但是两人忽然就无话可说了,每次待在一处就只有无尽的沉默。
她记着有一次他醉酒,第一次在她面前失了态。
酒樽碎了一地。
吴淞将她压在身下,满身的酒气席卷而来。
他胡乱的吻她,咬牙切齿的问:“盛月曦,你就那么狠心吗?我才是你夫君,为了旁人你竟看都不愿再看我一眼么?”
盛月曦没有回答,她颤抖的闭上了眼。
她以为他明白。
正是因为他是她相公,是她最爱的人。她才更不能接受,他手上沾了她最好朋友的鲜血。
那是盛月曦最不愿记起的一.夜,她忽然想起成婚那晚,吴淞眼含笑意,轻柔的将她笼在身下。
他说:“曦儿,若是疼,就咬我。”
眼前烛火在晃,她视线却渐渐模糊,脑中那些成婚之后甜蜜温存的画面,一点点支离破碎,最后灰飞烟灭。
只剩下如今这个浑身酒气,只顾自己快活的陌生男人。
她很疼,但是眼前的男人却丝毫没有怜悯之心。盛月曦想,从前那个眉眼带笑的吴淞去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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