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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筝嘴角疼得都在抽搐,但她也不敢耽误,咬牙一瘸一拐下楼。

出租车司机看小姑娘伤成这样,也心疼得不得了,一脚油门车速飞起,很快把他们送到医院。

纪筝刚下车,童然从另外的车上下来,在场有人给她打了电话,她赶来的很快,飞跑过来小心翼翼扶她,眼里差点哭出来:“筝,你这是怎么了?”

纪筝摇摇头,额间汗直流。

到就诊室时,医生先看了她手臂上的伤,要她忍着,先把玻璃片取出来。

消毒水触及皮肤一圈的时候,疼得像在灼心,纪筝别过脸去,死死咬着牙,生理性眼泪流下来。

童然心疼地抱住她,暗暗骂符梓。

取玻璃片是很费时的工作,因为怕有碎片留在皮肤里,医生戴着眼镜,很细致地一圈圈消毒,拨开皮肉取出玻璃片。

皮肤接触冰凉金属的触感被疼痛削弱,纪筝把自己的唇咬出一点血丝,眼前眩晕着白光,知觉在麻木。

这过程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到最后,医生擦擦眼睛,刮目相看:“小姑娘挺能忍痛啊,一声都不哭。”

纪筝用另一只手的手背抹去眼角溢出的泪,哑声说:“您过奖了。”

简单处理后,她又转去另一个就诊室包扎胳膊和膝盖,路过外面走廊,纪筝才看到符梓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坐在椅子上,惊惶地站起来,往前两步:“你没事吧?”

童然冷声:“要不我也拿玻璃片给你划两刀试试?”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符梓拼命摇头,胡言乱语地解释:“纪筝,你手卡是我换的,我只是想让你出一点丑而已,可是,可是我没想过故意绊你……我——”

“闭嘴吧,”童然打断她:“真想道歉,就自己也去磕一跤。”

纪筝已经疼得没有力气再和符梓说话,脚步虚浮,慢慢地往病房里走。

护士拿来三瓶药水,嘱咐她输完才可以走。

半靠躺到病床上,纪筝缓缓舒了一口气,扭头对一直跟着的负责人和程醒说:“谢谢你们,时间也不早了,快回学校吧,省得到门禁了。”

负责人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看了眼时间点点头:“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我在这陪你,”童然坐到病床边:“我晚上回家睡,不怕晚。”

程醒扫了一眼,病房不大,两个女孩子在这,他待着也不方便,于是说:“那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今天谢谢学长了。”

童然目送程醒离开,扭过头八卦道:“我觉得程醒对你是不是太关心了?”

“还好吧,”纪筝挪了一下手扎针的位置:“他人感觉挺好的。”

“我怎么觉得他喜欢你呢,”童然啧了一声,突然想起来:“对了,要不要给你爸妈打电话?”

“明天再说吧,”纪筝觉得浑身都疲惫:“大晚上的,别折腾了他们了,然然,你也回去睡吧,我自己可以的。”

“我陪你打完点滴吧,”童然说:“否则你一个人不方便。”

纪筝给她比了一个大大的心。

不知道是不是打的点滴里有什么舒缓药物的原因,纪筝的困倦渐渐泛起来,就在点滴快打完的时候,童然出去喊护士来拔针,门外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病房门大开,带起一阵凉风。

纪筝揉了揉眼,不可置信看向门口的人。

周司惟的领口衣角皱乱,眼眶里有红血丝,头发被风吹得凌乱,几步到她床前。

他神色很沉,唇紧成一条直线,视线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个遍,一寸比一寸沉,眸底愈发冷。

护士从门口进来:“让一下。”

童然惊讶:“会长,你来了?这么快?”

拔完针,纪筝僵硬了一晚上的手才得以活动活动,童然识趣道:“既然你男朋友来了,那我先走了。”

“路上注意安全,”纪筝对着门口喊。

“知道啦”

病房里一时只剩下他们两个,纪筝回过头,往旁边挪了挪:“要不你先坐下来?”

周司惟没动,弯腰伸了伸手,又不敢碰她,嗓音像被黑夜覆盖:“伤哪了?”

纪筝抿抿唇,掀开被子给他看膝盖,又指指手腕:“这里被玻璃片划得有点深。”

说完,她又觉得不太好,补充了一句:“其实也没有很深,也没有特别疼。”

女孩子的膝盖缠了一圈绷带,手腕也是,脸色和唇色都苍白,身上穿着蓝色竖条纹的病号服,看起来格外可怜。

明明眼眶都红了一圈,偏偏还安慰他说“也没有特别疼”。

周司惟猛地闭了下眼,坐过去轻轻把她环在怀里,避开伤口,掌心摩挲着她下颌瘦削的轮廓。

她身上有消毒水的洁净气息,身体温热,每一处脉搏都在跳动,很乖很安静地仰头看他。

没人知道周司惟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有多害怕。

学生会有人第一时间就通知了他,发来的照片里,她被程醒抱着,粉色的纱裙一角破破烂烂,一路和鲜红血迹拖在地上,小脸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额角紧皱着。

在她腕上摇摇欲坠的玻璃碎片,一瞬间唤回心底最深层的恐惧。

好像回到七八年前,那个冷风肆虐的傍晚,他回到家,打开房门,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整个家里。

夕阳像残血,带着仿佛铁锈的味道照进来。

白瓷剥落的浴缸里,水满得溢出,血色的水,汩汩从躺在里面的女人垂在外面的手腕上涌出。

浅绿色的,啤酒瓶的玻璃片,在瓷砖上,被染成和水同色的红。

女人的身体冰凉,了无生息。生命同这流进下水道的水一样,早已消逝枯槁。

再也回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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