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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概是身子骨极结实,说话时,每个字都能震动人耳膜,比起赵世文说话,要响亮许多。

陆宝儿头一次接触这样的男人,说话时也不敢看对方,只低着头绞手。

“我…随你一起。”

她垂着脑袋,颈项似天鹅那样弯着,身形柔弱,粗布衣裳也掩不住一截纤腰。

她如此顺从娇怯,不免叫谢柏原心头生出几分异样。

男人深黑的眸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本要再说几句告诫的心思也没了。

她太乖顺了,让谢柏原这种觉得女人麻烦的性子,都少了些成见。

“上车。”他没再说话,翻身跨坐上牛背,动作利落。

陆宝儿甚至能听到他衣衫划过空气的声音。

她迟疑片刻,咬着唇爬上牛车,规规矩矩的坐好了。

谢柏原背对着她,然而牛车却是在她彻底坐稳之后,才慢悠悠往前走。

陆宝儿从未这样赶过夜路,还是坐着露天的牛车。

沿途是凛冽寒风,西北寒地,只要天黑下来就会冷,没了太阳的热度,那风吹在身上,很是刺骨。

陆宝儿努力缩着身子,抵挡着寒风,并不出声叫苦。

她痴痴望着天空,抱住双腿,下巴搁在膝盖上,沉默着。

陆宝儿心里茫然,空荡荡的,像是被人从心里挖了一块肉去。

抬头一望,天上是一闪一闪的繁星,好多星星,看着眼花缭乱。

错过了一颗再看,就认不出方才看的是哪一颗了。

虽是离开了土匪窝,却高兴不起来,整个人疲惫万分。

前头牛背上的男人,似乎也无意和她说话,只沉默着赶路。

陆宝儿抬眸,长睫掩着的漂亮杏眼,落在男人背上,头一次仔细打量对方。

他的背很宽阔,人也格外高大,听说杀猪手艺也很好,人又长得凶,有气势,难怪天黑了还敢赶路。

他似乎是和赵世文,截然不同的男人。

性子不同,身形不同,就连容貌也不同。

陆宝儿想到赵世文,心里就一痛,被人抛弃放弃背叛的痛楚,令她脸色一白,再没心思想别的了。

前途渺茫,不知将去何方。

来时,坐的是马车,赵世文还在车里摇扇子吟诗,似乎很是不羁。

可这不羁的背后,是背信弃义,贪生怕死,为了活命,不惜亲手卖掉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将她送进土匪窝的不齿。

她从土匪窝里出来了,却是跟着一个全然陌生的男人,坐上了牛车,半夜赶路。

陆宝儿有些说不清楚的怕。

她抱紧了双膝,夜风里,默默垂泪,却不敢哭出声。

眼泪很快打湿了陆宝儿一张小脸,就连袖子都湿了一些。她今天眼泪就没干过,这会儿眼眶已经肿了。

好端端一双美目,哭的如同肿了的核桃,然而那几分美人梨花带雨的柔弱感,却是更明显了。

牛背上的谢柏原,脊背挺拔,黑眸看着前方的暗路。

他耳力过人,能听到身后压低了的啜泣声。

男人唇抿了抿,他没回头。

谢柏原面无表情,兴许是因为有胡子,五官显得格外冷峻,黑眸像是一个寒潭,深不见底。

此时经过一个农家院子,谢柏原顿了顿,翻身下了牛背,转身对陆宝儿道。

“等我片刻。”

陆宝儿慌忙擦了眼泪,声音哽咽的乖乖点头:“嗯。”

她像只吃草的兔子,柔弱又怕人,性子胆怯,就连眼神都是躲闪羞怯的,像是经不得任何风吹草动和惊吓。

谢柏原收回目光,转身向着那户农家走去。

陆宝儿不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只猜他约莫是认识这户人家,进去办事罢,便也没抬眸,只安静等着。

她吹了这一路的风,脸蛋通红,手脚都冰凉,四肢僵硬。

方才还不觉得,这会儿牛车停在地面,她开始格格的抖。

就在这时,暗夜下,路边草丛窸窸窣窣动了动。

一道身影忽的扑了过来。

他是朝着陆宝儿的方向而来,将她一把从牛车上拽下来,力道很大。

陆宝儿吃痛的档口,那人将她扛在肩上,扭头就跑。

乌云后的月亮露出了一角,照着那男人的脸,竟然是山庄里的二当家!

他扛着陆宝儿跑,毫不费力,脸上却露出狰狞笑容。

“明明是老子瞧中的美人,大当家不把我当兄弟,宁愿把你送给外人,也不给我!”

“我今日就是把你抢走了,先生米煮成熟饭了,又如何!”

不远处是一匹马,正停在路边。

二当家将陆宝儿往马背上一放,志得意满的翻身要策马离开。

陆宝儿方才被颠了两下,脸色苍白,心口也疼。

她艰难的从马背上抬起头,正看到谢柏原从那农家院子走出来。

两人视线交错的刹那,陆宝儿流下一滴泪,杏眼湿漉漉满是惊惧无助。

——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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