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怎会变成如此?楚杏儿除了咬碎后槽牙外还一脸的迷茫。按道理来说赤龙归来,太行山终于有了主人,她该是浑身轻松,哪都有劲,领着大妖们在山里头乱窜。可为什么她会在这里给赤龙端茶送水当丫鬟啊?
李熄安正倚着一棵老树虬结的根须假寐,红鳞龙尾垂在湖水里,惊得几尾胆大的锦鲤啄鳞试胆。楚杏儿举着比她人还高的火纹云扇,腕上银镯随动作叮当乱响,扇起的风却全扑在自己脸上——那风碰着李熄安的衣角便绕开,连他的发丝都不曾惊动。
“你就是故意的!”楚杏儿忍无可忍把云扇往草甸上一扔,猛地一声吆喝,霎时李熄安头顶老树的树冠簌簌摇落千百翠叶,在半空中化作绿蝶,扑腾着翅膀冲向那假寐邪恶的太行龙君。
龙君眼皮都不抬,屈指弹飞一只撞上唇角的绿蝶,“昨日谁偷饮了我酿的竹篮酒,醉得往鹅巢里撒银桂?”
楚杏儿气势顿时矮了半截,嘴上却不饶人:“那、那是给那群呆头鹅们开灵智!多少年了,太行八王都换了一茬又一茬了,这些玩意连句话都不会说!”
楚杏儿话音未落,湖中白鹅突然齐刷刷仰颈,张开翅膀嘎嘎叫出楚杏儿唱过的打油诗,惊飞满山栖鸟。
“小银杏,白又白,两片叶子竖起来,爱吃小孩和妖怪,天天睡觉真可爱……好,不错。”李熄安听得频频点头,口中重复道。
楚杏儿瞪大眼睛,一双杏仁眼瞪得似铜铃,她扭头拔起自己本体,当即准备开溜。这简直是佛陀社会性死亡的现场,让她将来有何颜面去见世尊?
李熄安龙尾一摆,在湖面轻轻搅起涟漪,“当初太行庆典你收礼收的这湖岛都装不下,这事我还没有过问呢,别急着走。”
说着捻起地上掉落的银杏叶,叶脉金光流转间化作一只小金雀,叼走楚杏儿鬓边发簪飞回李熄安掌心。
“你!我的降魔杵!”楚杏儿气的跺脚又要回来,可脚下草甸疯长,缠着她脚踝往树梢荡。很快,小姑娘倒挂在藤蔓上,一晃一晃地摆荡在李熄安面前,没了那根降魔杵化作的发簪,好不容易梳好的发丝散开,楚杏儿披头散发,幽怨地盯着李熄安。
“那成天和阴阳归源来了九州,你便完全不过问?”楚杏儿眼神飘忽试图转移话题。
“我一直盯着他们,他们很好,很有责任心。”李熄安说。
楚杏儿撇嘴。
“如果你是指成天偷了大执夷的竹子的话,这两个天央人在九州闹了不少笑话,很多人想将他们遣返,但碍于你的情面,除非蝼出马,没人能动他们。”
正闹着,先前唱曲的鹅群突然列阵游来。领头的鹅王头顶不知何时多了顶银桂冠,它叼着献宝似的搁在龙君掌心。李熄安轻笑一声,帮助楚杏儿整理好发丝,将银桂冠戴在她的头顶。
“旦逢良辰,顺颂时宜,生日快乐啊小佛陀。”李熄安轻声说。
“我?”楚杏儿愣住了,伸手指向自己。
李熄安点头,“庆典里收的东西就当做你生日礼物好了。”
“真是今天?我都不知道自己生日是什么时候呢。”楚杏儿有些不可置信。
“我去过五台山的老和尚那,得知了种下你的年岁和日子。”
“通慧和尚?可他不是圆寂了么?”
“我昨天去见通慧了,还见到了不少人。”李熄安笑了笑,“过去和现在对我来说没有意义,只要曾经存在,我便能找到。”
“哇哦哦!”楚杏儿激动得把摆动藤蔓,口水唾沫差点溅在李熄安脸上。
“再闹腾,今晚让鹅群围着你唱打油诗。”
“通慧想我了吗?”
“我只是一介香客,问了下古寺银杏的年龄。”
“那这是我的生日礼物?”楚杏儿摸着头顶的银桂冠。
李熄安摇头,指向湖边。
湖畔的水绽放,凝成漫天的圆。
“还有那天你收的礼物,这些都是你的。”龙君弹指解了藤蔓禁制,接住栽下来的小姑娘。
“你对我真好。”楚杏儿鼓着腮帮子往李熄安袖口蹭了把鼻涕。
下一刻便从李熄安怀里跳出来,蹦蹦跳跳地溜走,被湖畔新结的冰晶山引走了魂。
暮色渐浓时,明世树的年轮里渗出琥珀色光晕,几个君王纷纷到来,站在光晕下注视远处两个依偎的人影。
楚杏儿蜷在龙尾圈出的暖窝里啃葫芦,发间银杏叶沾了霜,随鼾声轻轻颤动。
李熄安将银桂冠整理好,放在楚杏儿的面颊边。头顶古树挂着的铜铃轻响,满山白鹅顿时噤声,一个个撅起屁股无声无息地游回巢穴里。只余湖水偷载着零星光点,往月亮流淌的方向悄悄走去。
今天出去喝酒,稍微迟了点。
试着写了点日常,不知道大伙喜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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