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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些年轻人,总是将话本里那些情爱当成真的,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什么只教人生死相许,全是胡编乱写。咱们魔族,生来就会见异思迁,喜新厌旧。”她的神情复又忧虑起来:“当年我将你送往人间,别的不怕,就怕你学了凡人女子那一套,动不动就要什么忠贞不渝,一往情深。最后别的没捞到,白背了一身牌坊,累不累呀?”

簪星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反正你且记着,海誓山盟什么的,听听也就算了。旁人因情对你有恩,你就报恩,可千万别欠情。你堂堂一个魔界公主,对一个宗门弟子一心一意,说出去,整个魔界都要笑话你,更丢了你母亲我的颜面。”

簪星“嗯嗯啊啊”敷衍了几句,见不姜越说越有劲,不觉头疼,遂起身道:“我有些乏了,先回屋休息一会儿,这歌舞很好,母亲慢慢看吧。”抱着弥弥匆匆走了。

不姜看着簪星落荒而逃的背影,很是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旁边蓝衫儒生凑上前,温声开口:“小殿下看起来很喜欢太焱派的那位小师叔。”

“可不是么?”不姜头疼地按了按眉心:“两年了,我本以为她出关后会好一些,如今看来,反倒变本加厉。喜欢谁不好,偏喜欢个宗门弟子,还如此上心,真是没出息。”

“小殿下尚且年幼,何况过去多年一直生活在人间,刚来黑石城,不喜欢这里也是自然。”

不姜垂眸:“慧极必伤情深不寿,若她只是一时玩闹,与修士谈情也就罢了,怕就怕她是真心相待,你也知,人魔殊途,老天想要拆散一双有情人何其简单。她如今陷得越深,抽身之时也就越痛。倒不如一开始逢场作戏,反倒对两人都好。”

小双想了想:“听小殿下的描述,那位宗门修士少年英俊,又多次危急时刻出手相助,小殿下对其生出爱慕之心也实属正常。不过,若有情伤难愈,从来都靠时光和新欢。如今时间渐长,但新欢未至,不如多为小殿下选几位魔界俊才,好分散她的注意。”

不姜一怔,看向小双,过了一会儿,沉吟道:“你说的也有理,簪星到黑石城之后,一直闭关,还未曾真正与人交往过......你叫魅魔选几个人来,送到她殿中。等等,”不姜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多选几个,选择丰富些。”

小双:“是,殿下。”

......

黑石城的雨又下了起来。

春日到了,绵绵春雨总是不绝。和姑逢山的春夜不同,黑石城的山地中生长许多黑槐树,槐树枝叶嶙峋,在夜色下如张牙舞爪的鬼怪,不见柔美,只有诡艳。

想到姑逢山,簪星的目光浮起些惆怅之色。

她拔下发间的晚星簪拿在手里,对着碧色的油灯仔细端详。

晚星簪在万杀阵的时候,上头的元魂已经被神火击碎,后来她从鬼厌生手中逃脱,落入极冰之渊,晚星簪不知在什么时候碎成了两截。

来到魔界后,她用法术将晚星簪粘好,但只是表面上恢复如初,天魂木一旦断裂,就再不能养护元魂。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簪星才知道这簪子所用材料,是三界中珍惜难寻的天魂木。

她想起不姜的话:“天魂木所在之地,必有银犀守护,银犀凶残,寻常修士遇到,九死一生。你那位朋友,倒是对你很大方嘛。”

簪星不知道顾白婴是如何得到这截天魂木,但那过程一定不轻松。不晓得他是从什么时候准备的,或许是红酥那一句“六月初一是我家大小姐的生辰”开始,亦或是更早。她对顾白婴说:“这簪子真漂亮,画金楼里值不少灵石吧?”竟没发现他手上和身上的伤。他将自己的元魂化作晚星缀在银簪簪头,原是将一隙命运拱手奉上。

簪星深深吸了口气。

两年了,不知姑逢山上如今是什么模样。顾白婴和红酥又如何,鬼厌生自抢走枭元珠后,再也不曾露面。如今人间风平浪静,不过,簪星总隐隐觉得,埋藏在平静下的风暴并没有消失,它在伺机等待,等一个绝佳机会,再杀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小双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小殿下。”

簪星回过神,道:“进来吧。”

双头修罗本人比须弥芥子图中的要温和多了,许是生前一直在人间生活,审美和凡人无异,于是在这动不动就给人视觉冲击的魔界中,小双恍若一股清流。他总是一身蓝衫儒冠,温文尔雅,旁人看了,丝毫不会觉得他是魔族,只会觉得他是人间清俊书生。

“小殿下,这是给您宫中新添的人。”

簪星转身,目光顿时凝住了,好半天才开口:“这是何意?”

小双身后跟着一群打扮奇异的人,正殷殷望着她,有的甚至给她抛了个媚眼。

小双笑了笑:“殿下让属下给您殿中添几个人,您看这些人可还顺眼?”

簪星沉默一下,问:“你说的添几个人,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不等簪星回答,那一群人中便主动上前,为首的一个男子容貌美艳到雌雄莫辨,一身红衣,手中捧着一盏碧色的油灯,对着簪星轻声道:“在下吹灯鬼。”

在他身侧的一个黄袍英武大汉不甘示弱,立刻挤上前,粗声道:“在下缆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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