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悠倒是一愣,随即笑道:“那可真是巧了,我这段时间在西郊刚寻了一处宅子,本打算是日后过去散心享乐来着,既然你在此处住的不惯,那我就忍痛割爱,把那宅子送你了,如何?”
竹笈垂着眸,眼皮半合,过一会儿才道:“好。”
陈思悠轻笑出声,问道:“怎么?你不跟我争了?”
竹笈慢慢抬起眼皮:“我从未想过同你争什么。”
他说的是心里话,但不知怎么刺激到了陈思悠,对方猛一拍桌站起来,如同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疯狗:“你不想和我争?是!你最高尚最纯情,哪怕不争不抢殿下都拿你像块心头宝,你当然不屑和我争!因为你觉得殿下就该属于你一个人!”
竹笈不知她为何突然如此,只觉得对方吵闹,一步一步慢慢挪向床边,道:“你该回去了,明日大婚,早点歇息吧。”
陈思悠上前两步抓住他胳膊一扯,逼他同自己对视,狞笑道:“小竹儿,你是不是想破脑袋也想不通景明为何突然对你冷淡了?”
竹笈挣扎着欲抽出自己胳膊,但奈何此时他的力气竟还不如一个凡人女子。
“我不想知道了。”已经太迟了。
陈思悠却偏不让他如愿,一字一顿道:“因为,我对他用了迷魂咒。”
竹笈一愣,很快又释然,他没资格说什么,因为自己当初也是用了同样的手段。
陈思悠继续道:“后来他知道了,识破了,就在你兄长死的那天。”
提起竹川,竹笈心口一痛:“别说了……”
“那天他带你回来后不管你的死活就直接来找我了,质问我是不是在他身上动了手脚,我也承认了,可是你看,他不但没怪我,反而仍要立我为太子妃。反观你当初的遭遇,我听说,殿下一怒之下差点杀了你,对不对?”
竹笈终于甩开她,后退几步:“别说了,你赢了,我争不过你可以吗?”
陈思悠却仍不满足,丢下最后一颗□□:“对了,或许殿下当着你的面不曾提过,他虽不怎么喜欢你了,但也不打算就这么放你归山,要知道达官贵族里有不少喜欢如你这般山精野怪的,殿下马上继位,总要想办法笼络这些高官旧臣以确保自己能坐得稳。不巧的是,你兄长竟突然出现要带你走,你猜,为了让你死了归山的那条心,殿下会做出什么举动?”
竹笈两腿一软瘫坐在地,陈思悠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你还以为那是意外吗?你还以为真的是雨天手滑吗?”
“闭嘴……闭嘴!”
陈思悠笑够了,擦了擦眼角的泪:“小竹儿,我不忍心你一辈子被蒙在鼓里特意来告知你真相,你应该感谢我呀。”
竹笈捂脸哀嚎,哭喊声很快引来了阿娉,她推门而入时,陈思悠早就走了,只留下竹笈一人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公子,公子!”阿娉哭着去扶他,竹笈却如发了疯一般不让人碰,阿娉怕他伤到自己只好作罢。
这一夜,注定很多人都要无眠。
次日,天还未亮,府外就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外头互道“恭喜”的开心劲儿,往来宾客络绎不绝,京城里的达官贵族全都来了,大家热热闹闹,欢声笑语连成一片。
随着外面传来地人声鼎沸,竹笈的情绪也跟着慢慢平复。
云归处位处府内东院,待到日出东方,此处是府中接受第一缕阳光的地方。
昨夜狂风嚎了一宿,今日却迎来个大晴天。
“公子,喝口粥吧。”阿娉见他有所缓和,趁热将粥低到他嘴边。
竹笈难得配合,张嘴抿了一小口后,竟是道:“阿娉,我想吃桂花糕了。”
阿娉一听心头大喜,忙道:“公子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买!等我啊,我很快回来!”
竹笈冲她点点头,目送她走远后,一人呆坐床头良久。
忽地,他闻到一阵清香,顺着这香气去寻,只见窗边摆放的那支梅花竟然开了。
这是当日他离开时折下来的那支梅,那天他被景明带回来时,阿娉见他手心一直紧握着,还当是什么贵重物件,特意找了个好看的瓷瓶儿倒上水养了起来。
花艳似血,倒是挺衬这大喜之日。
竹笈突然想到什么,走到门外,果不其然,庭院里,红艳艳的腊梅开了一树,一朵朵像挂着的小红灯笼,就如小时候哥哥对他形容的那样好看。
竹笈出来溜达着,忽觉脸上一阵冰凉,抬手去捉,竟下雪了。
花开伴雪,可真是个好日子!
他久违地感受到了愉悦,敞开双臂晒着太阳,闻够了花香,尝到了飘雪,顿觉心满意足,感叹人间之美也不过如此。
前厅,唢呐喇叭奏起的乐声越发欢乐,一对新人在众人的见证下拜完了天地高堂,“夫妻交拜”的喝声刚落,陈思悠便缓缓鞠躬行礼,景明却立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待他终于决心弯腰时,阿娉突然冲进来扑跪在地样貌疯癫嘶吼道:“殿下!!!!!竹笈他……他……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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