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温筠鹭用抽纸拭去流理台上的水雾。
转头一看,天完全黑下来了。厨房里亮着天花板上的三豆小壁灯,未开大灯,界限模糊,影影绰绰,人的眼睛一般。
木通还在蹭她。
温筠鹭拿出饲料喂了它,玉米小麦掺蔬菜的杂粮。
进书房,开电脑,处理下近期邮件。
做完后,她这才点开视频软件搜了下GWG以前的录播视频。
六年前的视频,舞台很小,打光迷惑,连摄像师的镜头捕捉能力都堪忧。
然而温筠鹭却看得入神,目光淡淡落在最右侧的女孩身上。
第一遍看关弹幕,第二遍则开。
心情跟着平静了许多。
二十分钟后,手机震动两下。
温筠鹭暂停录播,低头看了眼消息。
周枫:周六上午十一点,黍米酒馆。
后头挨着一个定位。
微信头像是捉水母的海绵宝宝。温筠鹭印象里,周枫以前似乎就是这个头像,一直没变。
她回了句:和杜溪商量过了?
得到两字:是的。
她于是应下:好。
周枫又说:这地不好找,我开车去接您?
温筠鹭想了想二人独处的尴尬,叹气:不用谢谢。
周枫也不坚持,很快结束话题:到时见。
*
待到周六赴约,这地方确实不好找,位置偏。
虽然坐落在大学城周围的商业街里,但深藏难露。
导航喋喋不休的指着路,说是“目的地距离您还有五十米远”,两侧却全是林立的商业大楼,不见酒馆的招牌。
温筠鹭放大导航地图,应该在楼群里面。
看一眼前面的方寸巷口,蹙眉,在附近找了个露天停车场将车停下后,切换成步行模式并下了车,朝那巷口走去。
巷深酒香,清甜微醺的米酒味道。
因着近期多雨,今日虽阴,地上仍是湿漉漉的。
青石墙,青石板,皆渗着水汽。墙角生有青苔,潮湿幽冷。
这种巷子,在如今大力推进现代都市建设的江城已经不多见了,尤其是在商业街里。
也不知周枫是怎么把地方定在这里的。
寻着酒香,温筠鹭沿着巷子慢慢往里走。巷子上方是一些店面,窗户开着,放出时下流行的乐曲。
拐了两个弯,见了几个行色匆匆的路人。
出了巷子,便是一个开阔的大方庭。
正对面的,就是“黍米酒馆”的招牌。酒馆雕花黄梨木门,灰岩墙体。
别有洞天。温筠鹭心想。
默默打量片刻从屋檐上的瑞兽浮雕青瓦,刚抬脚走没几步,周枫就从店门口出来了。
天冷,她未着外套,披着一条波西米亚风的混色披肩,白衣黑裤,长筒马靴紧贴修长的小腿。
很田园风,休闲惬意。
周枫拉了下披肩,举起手机,偶然间随意瞥过来一眼,就和温筠鹭来了个对视。
眼中倏尔浮现微妙的笑意,她放下手机,颔首:“温教授。来得挺快,还想打电话问你到了没有呢。”
温筠鹭淡淡收回目光,轻咳一声,说:“进去吧。”
酒馆面积颇大,最引人瞩目的便是就餐区正中间竖着的一棵仿真榕树。碧条垂下十几盏玻璃溢彩吊灯,这是大堂的主要照明来源。
就餐区用镂花雪松屏障围成一圈,内置沙发桌椅,外贴着屏障置有双人枣木小桌。东北一角则是吧台。
食客三三两两,杯盏轻碰。
灯光迷离,这样的天,更是暧昧。
周枫温声提示:“我订的包间,往这走。”
温筠鹭跟着她往左手侧的长廊里去,这儿的灯光倒是明亮些,身旁人的面庞看得一清二楚。
依旧上着浓妆,微笑着,神态自如,轻车熟路的模样。
“杜溪到了吗?”温筠鹭偏过头,问。
“堵在安阳路那了。”周枫说着停下脚步,开了旁边包间的门,“就是这里。”
复古装修,垂有竹帘,桌中间摆一青瓶,插着绢花。
窗明几清,确实是风雅之地。
暖气打得足,温筠鹭脱下风衣,搭在了椅子靠背上,问:“哪儿找的地方?”
周枫笑笑:“朋友推荐的。”
说着拉开椅子:“温教授,坐。”
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比几年前恭肃有礼了许多。
温筠鹭不由感慨:“以前你可不会这么叫我。”
周枫只轻描淡写地笑一声:“当时年轻气盛,不懂事。”
“你现在也年轻。”
周枫不置可否,看一眼手机,说:“杜溪过来了,我去门口接他。”
她出门以后,室内沉寂下来。空气里残留着股香气,香根草和风信子的味道,辛辣感性。
是周枫身上的香水味。
温筠鹭静静打量着桌上的绢花,轻轻叹出一口气。
没多久,门外传来骚动,温筠鹭起身,包间门正好被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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