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自终,姜糖都很清楚自己的目的并不是逃跑。
他在之前模拟推算天道轨迹的时候,也不是以逃脱围堵为直接目的的。
“准确来说,这是一种针对性强烈、目的明确、取舍分明的战略性转移。”他为当前的行为给出精确的定义,也不知道是在心中对谁主张自身行为的正确性。
“并且从另一方面来说,如果逃脱的意图表现得太强烈,这些人绝对会变得比现在更加激进和不择手段。”
“如果那样,那还不如做点别的什么,也稍微让他们发泄一下追不上来的负面情绪,免得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快要来了,我能感觉到,机会快要来了。”
姜糖心中的算盘敲了一遍又一遍,将七人可能会有的行动算了一遍又一遍。
在这种对方人多势众的情况下,有些事情想要施行真的非常困难。
姜糖不能停下,因为树林的高处有弓手和重盾手随时都想要伏击,所以他在以不慢的速度蜿蜒而行。
三位快刀手也不能停下,因为他们是近距离牵制姜糖的手段。
一旦他们要是跟在姜糖身后被拉远了距离,那么情况很可能又会变成之前那种“一个人跑一群人狂追,跑的跑不掉,追的追不上”。
围猎者们都知道姜糖到底能跑多快,甚至觉得姜糖这两条腿简直是修行界的奇迹,根本不敢想要是修行境界高了以后,这个风一样的男人到底会突破到怎样的极限程度。
如果以他为正常水平的标准线,那整个三千世界就没有几个人能有资格说“行走如风”。他要是去做捕手,天下就再无飞贼。
要不是鹞鹰一路上都能追踪到人,他们早就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早前就给完全追丢了。
下面的一群人都在跑,所以在深林枝杈茂密处的弓手和重盾手也得跟着移动,但原本作为他们绝佳隐蔽的茂盛树冠,在现在反而成为了妙不可言的阻碍。
那些树叶一片片拍打在眉梢和眼角,时不时冒出来的树杈毫不留情地扎在身体肌肤上,都像是耳光和巴掌噼里啪啦没完没了。
还没有追到人,他们身上已经被划出了一道道不算严重的伤痕。
不要命,但是会痛。
在高速移动和不断交战之中,姜糖和围猎者都对于双方有了一定的认识。
三个快刀手中,有两个估计炼气圆满的境界,另一位境界稍微比姜糖高一点点。
也就是全场他最弱鸡。
而姜糖在刀客们心中的标签也变了,从原本的“能跑”变成了“能躲”。
林中有风拂过,刀客手中的刀越来越快,像是蝴蝶穿花翩翩起舞,但是又异常凌厉。
在姜糖的感觉中,那些不断从视觉死角中突袭过来的快刀像是断断续续的残影,看见的时候明明还在远处,恍惚之间就又已经直接逼近身体,造成的强烈危机像是要直接撕裂肌体触感。
围猎者们觉得以姜糖这样的状况,本应该早就成为了一具尸体,但是他并没有,甚至还依旧活蹦乱跳。
又是一次心照不宣的群攻,半包围在姜糖周围的三人身影错落,手中的杀人刀像是展开成了莲瓣的形状。
姜糖就处于其中心,放眼望去周围都是数不清楚的刀影,虚虚实实真假难辨,每一道都像是真的。
莲叶刀,这是这些快刀手多少都会的神妙刀法。
其精髓就在于以大量的虚幻光影迷惑敌人,一个人能斩出八刀十刀,其中只有一刀是真实的,其他的都是陪衬和伪装。
据传闻,练到最恐怖的境地,一刀下去像是刀光画弧展开莲叶,让人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
当然这些围猎者也就只是普通的程度,便像是开出了分瓣的莲花。
大多数人第一次面对莲叶刀的时候,会有的表现就是措手不及或者胡乱应对,随便选择其中一个去阻挡的话,还是有渺茫几率正好挡住。
快刀手们盯着姜糖的反应,准备在他最慌乱的时候发起最致命的一击。
他们很有默契,根据自身的站位当即就确认了各自的攻击点。
一号和二号刀客将会刺穿姜糖的心脏和后脑,小队长将会横斩姜糖的脖颈。
一切都很美好,美丽的莲花开得到处都是,环绕着姜糖徐徐展开,银色的光芒湛然,这是为姜糖准备的葬身之地。
三倍份量的死亡保险,刀客们真的想不到这还有什么不利于己方的理由砍不到姜糖。
“你们,很能折腾人啊!”姜糖一肚子火气。
他自然不知道如何应对这种危险的刀法,也同样没有看破虚假幻影的能力。他只是个练了还没到一年时间的炼气期修行者,大道遥遥无期,前路迷迷蒙蒙。
但他会“算命”。
这里有多少莲花瓣,他就基本上在推算的画面中死了多少次,虽然那不是肉体上的伤痛,但人也不是精神上完全无懈可击的生物。
【其三十,你抵挡了一道刀影,你被其他两刀刺穿了心脏和后脑。】
姜糖看了三十次自己的死亡画面,他现在心中有无名火起,越烧越旺,要么烧死他自己,要么把这些人中的一两个给烧死。
所以快刀手们的期待完全落空了,他们想要的慌乱或者决绝完全都没有出现,有的只是与敌皆焚的疯狂。
姜糖会一直躲,不是因为他喜欢躲,只是判断自身处于不利下风,想要最小化自己的风险,最大化自身的生存空间而已。这一切的前提是他还保有理智。
但现在那种无用的东西没有了。
杀人刀影三十有余,像是铺天盖地的莲花层层落下,姜糖分不清楚虚实,但他知道标准答案。
“这还真像是以前做考核测试题的时候,明明什么都不懂,偏偏又要硬试几十遍将答案给试出来。”
姜糖的选择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他像是看不见眼前的危险,只顾着将阔刀和长枪在手中握好。
两位快刀手的刀被姜糖用手臂随意挡住,肌肉绽裂,骨骼和细刀全力碰撞,血液开始狂涌而出。
明明受伤出血的是姜糖,但大惊失色的是两位刀客。
无论是那若有若无的不寻常之音,还是从手中的刀传来的不自然震动触感来看,他们都隐隐预感到了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
刀口绷裂了。
“他的骨头……难道比钢刀更加坚硬?”一人失声,难以置信地开口询问,在高速移动中的两位刀客相互对视,眼神中充满了骇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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