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听皇帝言张舍人告假,她竟半分未曾起疑,委实大意了。
谢青崖闻言一惊,眉心紧拧,心下了然了大半。
这改诏书哪里是舍人出的纰漏,分明只能是皇帝的授意。
皇帝欲铲除荣家,暗地克扣荣家在西北的军需,事情败露,便让公主顶罪。
赵嘉容心烦意乱,费劲地厘清思绪。
听政议政之权被废只是暂时,折损一个中书舍人也伤不及她根基,眼下更让她头疼的是与吐蕃和亲一事。
万不曾料到吃了败仗的吐蕃竟如此厚着脸皮求娶大梁公主。如若不是她今日横加阻拦,和亲一事十有八、九会落到瑞安的头上。
她本欲开口让谢青崖去盯着使馆里的次仁赞,话未出口又作罢了。
马车本算得上宽敞,谢青崖挤进来便显得有些逼仄了。二人共处一车,一时皆无言,两相坐得很近,马车晃动时,膝盖骨隔着衣袍轻碰。
入崇仁坊后,马车渐缓,行至公主府前,还未停稳,便叫人拦住了。
锦衣宦官勒马而下,在车外对公主行了一礼:“公主,皇后殿下召您进宫。”
好半晌才闻车内传出公主清冷之声:“劳烦中贵人回宫禀告皇后,靖安病了,在府中休养,不便入宫。”
那宦官似乎早料到她会如此回复,不紧不慢地又道:“瑞安公主今晨来给皇后殿下请安,言好些时日未曾见过公主您,甚是挂念。”
赵嘉容闻言,冷笑了一声。
那宦官一动不动,恍若未闻。
良久,公主才道:“中贵人且回宫去罢,晚些时候我自去给母后请安。”
宦官这才领命离去。
车内,赵嘉容脸色沉沉,气氛僵硬。
皇后倒学会用瑞安来威胁她了。
她抬眼见谢青崖仍挤在车内,已然预见到皇后的说辞责骂了,不由越发心烦,抬腿踹了他一脚:“滚下去。”
却不料他一下子擒住了她的脚踝,不松手了。
谢青崖沉声道:“公主不愿进宫便不进。”
赵嘉容挣脱不开,恼了:“你胆肥儿了做我的主?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随心所欲,无法无天?谢青崖我警告你,离我远些。”
他却捏得越发紧了,半分不为所动:“账还没算呢,公主便想一笔勾销?”
“我还欠你什么?如今你功成名就,前程大好,”她言及此,顿了顿,又道,“至于崔玉瑗,再过一两年她便能出宫了。若你实在等不及……”
谢青崖脸色有些僵,忍不住打断她:“公主想得真轻巧,有您这么算账的吗?”
“我眼下没工夫和你闹。”
赵嘉容言罢,趁他不注意,猛地把腿收回来,起身掀帘出去,对车夫道:“送谢将军去官衙。”
陈宝德忙迎上前来,扶她下车:“公主您不进宫去了?”
“换辆马车。”她面无表情地吩咐。
惹得陈宝德冲后头探出身来的谢青崖龇牙咧嘴。
直至公主的车架进宫去了,已然瞧不见了,陈宝德依旧对谢青崖没个好脸色。
“您还赖在这儿作甚?”
谢青崖瞥他一眼:“公主咳疾犯了,你这管事便这么不管不顾,玩忽职守?”
陈宝德被反将一军,一边气不过,一边又赶忙进府吩咐底下人熬汤药。
待吩咐毕了,他扭头这才发现谢青崖竟跟着进府了。
“府里有梨吗?”
陈宝德下意识回:“这季节哪来的梨?”
谢青崖自袖袋中取出一锭银子扔给他:“去西市买些冻梨回来。”
他言罢,兀自熟门熟路地往内院去。
陈宝德回过神来,大怒:“您这使唤谁呢?杂家就公主一个主子!来人,把这外贼给叉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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