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倒水,”左修才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人,抬抬手示意她自便,“听说有媒体管你叫‘商界小拿破仑’?”
“所以我遭遇了滑铁卢,得有他们一半责任。”饶听南端正坐下,闻言,顺着开了句玩笑。
饶听南这辈子就遭遇过两次滑铁卢,一次与左止元分手——或者说被左止元甩;再就是唐倾破产被左氏集团收购。要说后者与前者毫无关系,她是不太相信的。
“哈哈,我可是相信你能东山再起的,”左修才和蔼地笑笑,“良夜刚才应该问过你了,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饶听南刚想说话,被左修才抬手打断,“我知道你肯定不愿意给左氏集团打工,我也知道,凭你的能力,去任何一个公司做一个职业经理人都没问题,还债对你来说真不算难事。”
“但是,我这里可以给你一个其他的选择。”左修才看着面有疑虑的女人,笑笑,“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输了吗?”
饶听南的面色一下就沉了下来。
“为什么合作公司突然对唐倾的情况不管不问?为什么明明现金流正常却在银行贷不到款?为什么原本都在吹捧的媒体态度一下就暧昧了许多,甚至有的反而开始攻击唐倾?”左修才絮絮叨叨着,看着面前面沉似水的年轻人,笑道,“真的只是因为左氏集团的淫威吗?”
“不是吗?”饶听南心情差到了极点,甚至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淡淡回应。
“哈,”左修才笑了,“如果我说不是,你信吗?”
没等饶听南表态,他就竖起两根胖乎乎的手指,“两个选择。第一,在左氏集团做事,你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第二,去其他公司做职业经理人,左氏不会阻拦,也可以帮你主动联系,还债也就是两三年的问题。”
“你,怎么选呢?”左修才揣着手笑,像只狐狸——考虑脸型,更准确地说,像只藏狐。
饶听南骤然沉默了。
她从未想过第一条路。在宣布破产的时候她就打定了主意,以后离左氏集团要多远有多远。
但那个答案,对她的诱惑不可谓不大。
破产后,她想了几个星期了也没想通,自己为什么会输。她不可能轻视左氏,也绝没有忽略任何一个方面,唐倾也蒸蒸日上,要说左氏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她也不信。
但就是输得不明不白。
她骄傲了一辈子,怎么能就这么输得不明不白。
“我选第一条。”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低声响起。
“欢迎你加入左氏,合作愉快,”左修才笑着站起身递出手,另一只手指了指另一道门,“你未来的上司在那边。”
饶听南礼貌道谢起身,转身走向那道门。
窗外夕阳正好,将天染成金色,似乎预示了一个不错的未来。
她推开门,里面是一只小刺猬坐在办公桌后面,脚点着地,无聊地转圈圈。旁边是笑得和善的裴良夜。
饶听南瞬间就有了扭头就走的冲动:这三个人怕不是一起来套路自己的?
“姐姐,来啊。”左止元看着饶听南站在门口,挑挑眉,敲敲桌子,笑得像只摇头摆尾的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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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想被套路,但她叫我姐姐啊。
饶听南心中叹了口气,看着办公桌对面的人冲自己叨叨,嘴一张一合,却是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在一起的时候,她自认为是对小刺猬百依百顺,看见小刺猬撒娇就会心软得一塌糊涂,但分手——或者说被甩后,她也想了好几个星期没想通为什么。
而当她知道左止元的真实身份后,已经是破产后了。两件事之间似乎隐约是有一些串联,但她想不明白。
只是某种习惯依然被保留下来了,这也是她坐在这里的原因。
“所以,签合同吧。”左止元兴高采烈地将一份崭新得像是刚打印出来的合同塞到饶听南手上,而后者看也不看,恍恍惚惚就要签字。
“喂喂喂,你还真签啊,”左止元一愣,急忙在饶听南眼前晃了晃手,“好歹看看吧。”
饶听南一愣:这玩意难道不是里头的左董定好的?
她低头一看,随后面色骤然冷下来,“左小姐是在开玩笑?”
那赫然是一份包-养合同。
她被无良小报编排过与无数人签了这种合同,但真实见到还是第一次。
左止元暗中松了口气,面上还是那副“爱签签不签滚”的跋扈模样,声音却软了几分,“你就说签不签吧。”
“看来左小姐并没有什么诚意。”饶听南面色更冷,声音也带了几分肃意,手指将那份合同捏得变形。
她又低头看了眼,眯起眼睛,将那份合同一点点撕掉,丢进了一边的垃圾桶。
旁边看戏的裴良夜微微挑眉:这都不愤而离席?是左董许诺了什么?还是说……
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打转转。
“咳咳,饶总是有选择的嘛,”左止元轻咳两声,知道自己也不能玩的太过火,递过去了另一份崭新的合同,“做我的私人助理吧。”
饶听南面色沉肃,接过合同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最后似乎是叹了口气,在裴良夜惊异的目光下冷着脸签字按手印。
“那……既然饶总,饶助理已经签了字了,那我和您交代一些事吧,”裴良夜不知为何,连话都说得没那么得体,“还有左总,你得回一趟家,夫人回来了。”
“哦,妈居然回家了?那我赶紧回家一趟,她可是大忙人,我见都见不到。”左止元闻言,急忙站起身来,连外套都没穿,一溜烟地就跑了。
也不怕冻感冒。饶听南腹诽着。
“饶助理,”裴良夜看着手中签了字产生效力的合同,哭笑不得,却也没法子,“我和您说一说分公司情况吧……”
喝了两杯茶,直至夜幕完全拉开,裴良夜总算简单介绍完了那个情况颇有些复杂的分公司,随后将一个牛皮纸袋递给饶听南,“这里面是……助理宿舍钥匙和密码,已经收拾好了,您拎包入住就行,还有集团门禁卡和配备的车钥匙,其他就是一些更详细的资料,如果有需要您也可以随时问我。”
“知道了。”饶听南皱着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随手接过纸袋。
“那,正式庆祝我们成为同事了,”裴良夜也不在意饶听南颇有些怠慢的态度,笑着伸出手,“饶助理,合作愉快。”
目送着饶听南的身影走出左氏总部大楼,裴良夜这才起身,哭笑不得地看着那份私人助理合同,又拿起桌上反掩着的另一份左董原先准备的合同,摇摇头,一并拿起,敲开董事长办公室门汇报。
“……情况就是这样,”裴良夜笑着摇摇头,“止元还是一贯的性子。”
左修才也觉得有些好笑,看着自己准备的,并没有用上的合同,摆摆胖手,“那就先这样吧,”他捏着层层叠叠的下巴思索,“也不一定是件坏事。”
“那副总的公章你给她没?”他突然想到什么,问道。
“给了,在牛皮纸袋里,相信饶总能明白您的意思的。”
“其实给不给也都行,不过,那你觉得那孩子怎样?”左修才捏着下巴问。
“我觉得,挺不错的,”裴良夜斟酌着用词,“至少,不像是小元描述的那种人。”
“算了,年轻人的事让年轻人去劳碌吧,我不管了,”左修才抓了抓自己不多的头发,眯起眼睛看裴良夜,“倒是你,好好交代,电脑里有助理的合同模板就算了,怎么有那种金主包-养的合同模板?”
裴良夜也眯起眼睛,“您管这么多干嘛?”
左修才一拍桌子,刚要追问,裴良夜默默抬起手表看了看,“对了,夫人大概五十分钟前回家收拾行李了,让我不要告诉您。”
“你怎么不告诉我!”左修才大惊失色,抓起外套就往外跑。
一家人一个德性。裴良夜心中吐槽,转身,冲着跑到电梯疯狂按下行键的左修才高声道,“夫人说她大概要收拾一个小时。”
左修才气得牙痒痒,回身指着裴良夜怒目而视,“小白眼狼!”
“您还有十分钟,”裴良夜抬腕看了看表,面带微笑做出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嘴里嘟囔着,“家里谁做主我得分清楚吧。”
已经到了所谓“助理公寓”的饶听南自然不知道左氏集团总部的鸡飞狗跳,她只是惊讶于左氏集团对私人助理的待遇之好。
啧,双层小别墅。只能说不愧是左氏集团财大气粗?
她将牛皮纸袋扔在桌子上,整个人栽倒在沙发,回味着这颇为魔幻的一天,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就被套路到左氏集团了,还成了左止元的私人助理。
左止元,左止元……
她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心中有几分酸楚,更有几分怨念。
既来之则安之吧。她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解开正装扣子,将外套丢在沙发上,随后是衬衫、西裤……
整个人泡进浴缸中的热水中,她眼神有些涣散,不自觉就开始回忆起自己与左止元的初见——喧闹的酒吧,熙攘吵闹的人群,一见惊艳,或许是因为身在国外精神更放肆些,两人喝了两杯就不知不觉互相搀扶去了酒店滚到一起……
放到小说都嫌俗套的开头。
饶听南只觉得自己的脑袋疼得厉害,疲倦地睁开眼,发觉已经过了快一个钟头。
她缓缓抬起手臂,凝视着白皙手掌中滚落的水珠,最后缓缓握拳。
左修才敢让自己进左氏集团,真是好大的胆子。唐倾是她的毕生心血,就这么被毁了,怎么会甘心?
建设一个集团很难,但破坏实在是太容易了,更何况是从内部破坏。
他凭什么会觉得,自己真的会为左氏集团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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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止元心情很好。
她及时赶回家,开开心心和自家亲妈待了半个多小时,并且还可以看到出一身汗跑回家说了三句话就只能眼巴巴看着车离开的自家亲爹,简直是赚大了。
好心情截止到进家门——门口放着陌生的行李箱,沙发上丢着几件陌生的衣服,浴室里还有人。
左大小姐手机已经点开了110,差点就跑去厨房拿刀了。
浴室门开,包着浴袍的女人在热气中慵懒走出。
两人四目相对,面面相觑,无语凝噎。
饶听南知道了,不是私人助理待遇好,是左氏集团大小姐,分公司总裁的待遇好。
左止元眨眨眼睛,默默退出报警的拨号页面,转而准备打电话给自家亲爹问个清楚。
只是动作还是稍微迟了点,她的手腕已经被女人握住,手机落到了地毯上。女人身上还带着她惯用的洗发露的香味,伴随着蒸腾的热气极具侵略性地扑面而来。
她下意识退后几步,背抵在了门上,望着愈来愈近的红唇,心跳如鼓。
“我竟然不知道,”饶听南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扣着左止元的手腕越来越紧,一字一句地吐词,“原来,私人助理,居然是要服务到家里么?”
“还是说,”她的唇越贴越近,简直就要靠到左止元脸上了,“家里还不够?要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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