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才想起来他提前将谢英的身份暴露出来这件事,他其实也有些心虚,不知该怎么回答。
总不能说他重生了吧?
没等阮秋说话,燕不平便笑道:“傻小子,即使你什么都没说,你手上的剑就足以证明一切了。阮小友是殷无尘的徒弟,殷无尘怎会不认得你大师尊曾经用过的不恕剑?”
被无意解围的阮秋暗松一口气,听到这个最合理的说法时也愣了下,但误解也比说实话好。
谢英挠了挠头,果然没有再问,阮秋便道:“无事,你来清徽山情有可原,师尊他没有计较,我与二师兄也都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谢英听着更惭愧了,“还请阮师兄帮我给卢师兄,还有剑阁的师兄们带句话,我知道错了。”
阮秋失笑,“好。”
这不是什么大事,便当是满足一下知错认错的小孩。
燕不平也是无奈摇头,“你日后便老实些吧,回家之后专心修炼,别忘了殷无尘的承诺。”
谢英点头,“我会好好修炼的,十年之内,再来拜山!”
阮秋微愕,谢英这是要十年之内从半步筑基到结丹的决心,不过以他的天赋确实有可能做到。
谢英又同阮秋说:“要不,阮师兄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阮秋愕然,“什么?”
“你来紫霄宫吧!”
谢英想得很美,“若阮师兄就是我那位素未谋面的大师兄就好了,不会揍我、骂我,会在我受伤时给我上药!”他兴致勃勃地邀请阮秋,“阮师兄,我们紫霄宫也很好的,要不你先随我们去看一看,我相信,你见了大师尊,一定会答应做我师兄的!”
燕不平没有说话,只是在笑。
阮秋笑着婉拒,“为何见了大宫主我便会答应?谢英,你莫不是忘了,我早已经有师尊了。”
谢英毫不气馁,“因为我大师尊长得好看啊!整个紫霄宫乃至北岸第一好看的人就是我师尊!”
燕不平没再由着他胡说八道,出言道:“行了,这傻小子总爱做梦,阮小友别同他当真。”
谢英不服,“你们总说我和姐姐头上还有个大师兄,可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不知道他是男是女,长什么样,我看阮师兄就特别好!”
燕不平神色微变,笑容淡了下来。谢英看见后不敢再说下去,忙道:“好啦,我不说了,三师尊和四师尊的孩子,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也是我们唯一的大师兄。”
见气氛不对,阮秋没再说话。
可燕不平听着谢英的话,不知为何看向阮秋,“我曾经也希望阮小友便是我那位小师侄,只可惜他还未出世,便被四师姐带走了……”
他眸光定了定,淡笑道:“让阮小友看笑话了。我第一眼见到你时,便想过你会不会就是他,但他母亲应当不会带他来玄极宗。倒是这半年来,多亏有阮小友为我治病。”
难怪阮秋总觉得燕不平对他过分亲切,原来是与故人相似吗?他对自己的身世从来都是没有半点怀疑的,便没有多想,只道:“燕前辈言重,我其实也没能帮到你什么。”
“能为我缓解痛苦,已经足够了。”燕不平道:“说真的,若不是殷无尘先给了这臭小子承诺,我是真的想将你挖到紫霄宫来的,我已许久没碰到像你这样投缘的后辈了。”
他状似无意地瞥了眼山道四周,眼底笑意更浓,故作惋惜道:“可我现在后悔了,殷无尘的承诺我想要,他座下的好苗子我也想要,阮小友,你真的不跟我去紫霄宫吗?”
忽地,山风似乎凛冽了几分。
阮秋没有留意,犹豫着在储物戒中取出一个锦盒。
“燕前辈说笑了。先前我给燕前辈炼了一些丹药,不知能不能取代万象回春的缓解之法,但也能起到养神健体之用,燕前辈若是不嫌弃,便将这些丹药带回去试一试。”
这丹药是阮秋用两世的经验所炼制,但到底没有给燕不平用过,故而他此刻心里也没底。
燕不平却是十分惊喜,毫不犹豫便接下了丹药,“那就多谢阮小友了,此药我定会服用的。”
谢英也是一脸感激地看着阮秋,“多谢阮师兄还记挂着五师尊的病。说起来,都怪宋惊风……”
“英儿!”
燕不平一声低斥,谢英立马住嘴,晦气道:“呸,那个叛徒的名字不配污了阮师兄的耳朵!”
燕不平脸色阴沉,“别说了。”
谢英听话地闭上了嘴。
可宋惊风这个名字,阮秋并没有错过,他迷茫之余心下大惊,因为不久前这个名字才从鬼剑林庸嘴里说出过,那时候……是他哥哥宋新亭使出家传剑法自在飞花之后。
宋惊风是紫霄宫的叛徒?阮秋想到方才卢鸣风同他说过的那个故事,登时紧张得偷偷攥紧了拳头,宋惊风是不是就是紫霄五子中的二弟子?那他与宋新亭是什么关系?
不管如何,看燕不平和谢英对宋惊风怨恨的态度,若是宋新亭和宋惊风真的有关系,说不定会被紫霄宫迁怒,阮秋决定先找宋新亭打听一下,暂时不将这件事告诉他们。
“阮小友?”
燕不平再出声,阮秋呼吸一滞,僵硬地挤出一笑。
“阮小友怎么了,你的脸色有些难看,可是有何不适?”
山间的风在这一刻隐约柔和了几分,但阮秋方才已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么一吹,果真冷得轻轻颤抖。对上燕不平关切的眼神,阮秋心中也有过几分挣扎,而后慢慢放松下来,摇头道:“无事,只是有些冷。”
燕不平道:“下雪了,天冷,阮小友身体不比我好多少,可得记得添衣,好好照顾自己。”
谢英便在一边用力点头。
阮秋攥紧衣袖,垂眸道:“我知道,多谢燕前辈关心。”
说话间,三人已到了凌绝峰山脚下,燕不平示意推轮椅的谢英停下,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木盒,递到阮秋面前,阮秋不免有些惊讶。
“这是?”
“道谢总不能只在嘴上说说,这是我为阮小友挑选的谢礼。”燕不平对阮秋一向是亲切温和的,仿佛对待自家孩子一样的态度,他道:“收下吧,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个了。”
阮秋怔怔接过,指腹轻擦过木盒,燕不平温声道:“别!这是暗器,暴雨梨花钉,如今只剩两发。我知道你不常下山,但世事无常,就怕万一。切记,这暗器威力极大,便是元婴修士也很难躲避,待你遇到致命危机方可使用,届时注入灵力即可。”
阮秋已彻底呆住,须臾后忙将木盒推回去,“前辈,如此珍贵的保命暗器,我不能收下……”
“你必须要收下,你给我和英儿的,远比这暗器珍贵,我将它给了你,还能借大师兄之名再去求。你是我最喜欢的后辈,它在你手里,便是一张保命符,我也才能放心。”
燕不平轻轻一推,木盒便被一股强力硬塞到阮秋怀中。
阮秋很快便反应过来,燕不平在巅峰时已是元婴修士,即使重伤,他依然有着元婴期的修为,自己力气再大也打不过元婴期修士!
看着手上的木盒,阮秋心下越发羞愧,随后神色郑重地朝燕不平躬身抱拳,“多谢燕前辈,晚辈也会尽我所能,研制出能医治燕前辈顽疾的丹药,让燕前辈早日站起来。”
燕不平朗声笑起来,“好,今日得你们师徒二人的承诺,我和这臭小子都没白来玄极宗。送君千里,终有一别,阮小友这便回去吧。”他别有深意地望向山上林间,“再不回去,只怕你师尊误以为你要同我们去紫霄宫,要气得拔剑追下来砍我们了!”
阮秋闻言也笑了,他知道师尊脾气不太好,但应该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追杀紫霄宫的五宫主?
已经送到了山脚下,阮秋便不再送了,他朝二人拱手。
“二位珍重。”
谢英一脸哀愁,“告辞。”
阮秋看他这模样就想笑,这次燕不平二人也没再停留。
少年推着轮椅,离开凌绝峰。
长风万里,送君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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